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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2-05 11:15:52| 人氣545| 回應0 | 下一篇

青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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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對青蛙來說是很硬的。市面上是有蘋果汁、蘋果泥這樣的產品,但是我相信不會有人想把蘋果汁賣給青蛙。對一隻真的很想吃蘋果的青蛙來說,這真是一種折磨。

前前後後就有過三隻青蛙來找我幫忙,它們都希望我可以讓它們一嚐蘋果的滋味。不過只有最後一隻青蛙吃到蘋果了,並且滿足的在五秒鐘後立即死亡。那是前幾個月的事情而已。有這樣的結果我也很意外,蘋果對青蛙的重要性還真是難以想像,我倒是想不到有什麼東西可以在讓我甘願在獲得的五秒鐘內死掉。
這個社會是連一隻突然暴斃的青蛙都要詳細查明死因的。怎麼會演變成這樣我也不曉得。總之在那隻青蛙死後的三個小時左右,它就已經被法醫剖成一截一截的了。初步的檢驗結果顯示青蛙是中毒身亡。正確的來說是血液裡的酸性磷化鉀含量突然猛烈升高,身體負荷不了因而暴斃。法醫問我給青蛙吃了什麼?我老實的答說:「一杯我自己榨的蘋果汁。」這一回答可不得了,我成了謀殺罪的嫌疑犯,收押禁見,漏夜偵訊。

偵訊的問題包羅萬象,聽的我頭暈腦漲。說是想要抽絲剝繭也好,說是想要把我搞瘋也行,可是再怎樣都跟我當晚有沒有打手槍無關吧?還問我是不是戀青蛙癖?這個社會到底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呢?我對於所有問題都據實回答。因為真的是無心的,會讓青蛙暴斃我也感到很抱歉,但那絕對不是事先策劃的,所以我也沒什麼好隱瞞。他們給我自我陳述三分鐘,我說:「我跟青蛙無冤無仇何必謀殺它呢?更何況我只是好心給了它一杯蘋果汁呀!那有什麼問題呢?」誰知道絕了,他們說問題就出在蘋果汁。「蘋果對青蛙來說是具有致命毒性的,難道你會不知道?這在好幾年前就曾經在媒體上大力宣導過了。像是蜜蜂絕對不能吃香蕉;蜘蛛絕對不能吃豬肉;烏龜絕對不能泡在人類的尿液裡。以上這幾樣都已經列入法律規範,只要一經發現就是公訴罪,檢察官主動查察,從重量刑。因為給青蛙蘋果吃一定是居心不良。」一旁的警官說到。聽了這話我趕緊答辯:「這你可搞錯了,是青蛙來向我要的,不是我給他吃的。」「你叫我怎麼相信你呢?以青蛙的智商來說,他根本不懂什麼是蘋果,更不會想到要去吃。離譜的是你說他向你要。那麼他是跟你說人話呢?還是你聽的懂他呱呱呱。」警官說。

好了吧!越接近事實真相越是叫人難以相信!我該怎麼解釋呢?我真的懂青蛙話呀!我還會說呢!基本上我跟青蛙是可以做簡單的溝通的。這都來自我爺爺的遺傳。聽說爺爺在年輕的時候是個老是被欺負的軟腳蝦。他唯一被人廣為討論的就是他曾經吞下一隻活生生的青蛙,並且因此得以講一口流利的青蛙話。他的兒子我的老爸獲得了真傳。我老爸除了利用跟青蛙無障礙的溝通而賺取了許多針對青蛙的研究所提供的研究金,還一樣軟腳蝦的嚴重。到我這裡這樣的家族傳說可以說是到了終點。當然我也軟弱沒用,不過已經不是那麼懂青蛙話了。那天,那隻可憐的青蛙來找我,唏哩呼嚕的說了一堆。老爸要是還在的話一定可以一下子就了解它的話,只可惜老爸死很久了。我偉大的老爸也不是白當研究青蛙的學者的,他留下了一本青蛙語的字典,裡面字彙超過五萬多字。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不要說看不看的懂,光是那上萬頁的厚重,以及裡面全是呱字的組合和特殊的音調表現方式,在在都會讓你感覺我老爸真是無聊到偉大的人。當天我立刻拿出那本大字典,用簡單的語彙請他說慢一點好給我時間查單字。花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得出一句話:「我好想吃蘋果,請給我蘋果。」就這樣。我好心的把蘋果打成汁,放在盤子裡請它自己喝。它伸長了舌頭一舔再舔,最後還忍不住跳進去盤子裡泡了個蘋果澡。然後它就死了,在它喝剩的蘋果汁裡。

這份自我陳述在警局裡流傳了好幾天,我想大家都把我的話當成笑話在看。媒體在第二天蜂擁而至,記者們像是到動物園採訪大猩猩一般,紛紛做好心理準備要看我耍猴戲,只差沒丟根香蕉要我撿來吃了。我沒有生氣,反而大徹大悟。我以前也是這樣笑老爸的。老爸在天之靈,你兒子總算懂你的苦了。之後報紙新聞紛紛報導我的消息,標題大多是奇人異事又一樁之類的。媒體威力真是大的驚人,陸陸續續有不少人開始寫信給我表達聲援,信件警局一一轉給我看了。有人說懂蛇的語言;有人說懂老鼠的語言;有人說青蛙嚮往蘋果是有故事的,不過他忘記是怎樣的故事了;有人說我是瘋子,但瘋的很可愛。不過由於警方十分認定我是謀殺青蛙的兇手,所以就算有很多人覺得我無辜,我還是得等待判決。
在拘提期間我被獲准可以一天打一通電話,並且可以要求面會。我請了一個朋友去城市南方的一個大沼澤找一隻青蛙長老。老爸在過世之前就是一直在那個大沼澤做研究,那邊有個青蛙部落,由幾隻長老共同管理。那些日子每天聽老爸講的就是青蛙部落的故事。那些青蛙長老跟老爸有些交情,希望他們會願意幫我做證。不過要請青蛙幫我作證這樣的想法是很天真的。我到底該怎樣證明是那隻青蛙自己跟我要蘋果吃的?這真是太難了。總之先聽聽青蛙長老的意見吧!

朋友不負所托的把青蛙長老帶進來找拘留所。我呱呱呱的用練習了幾天的青蛙話向長老說明我的處境。長老看起來聽的有點勉強,於是我說的更慢,並且將同一段話重複說了七次。終於長老眉頭緊索的點了點頭,似乎正在想辦法。「呱呱…呱…呱呱呱呱。」長老說話了,他的意思是-我是罪有應得。聽到這話我如同晴天一陣霹靂,全打在我腦袋瓜上,當場傻了。「不會吧!」我抱著長老的大腿哭訴著。長老說他認識那隻暴斃的青蛙,那是個有勇氣愛冒險的年輕人。不過可惜他太傻了。「你父親所寫的書裡面很清楚的記載了那個跟蘋果有關的傳說,你好好去看看吧!那隻年輕青蛙會死你脫不了干係,站在青蛙的立場來講,我是不可能幫你的,你好自為之吧!」說完青蛙長老就走了。當然這段話不是我一下子就可以聽懂的,我向所裡借了錄音機錄下了跟長老的對話,事後就著青蛙大字典慢慢翻出來。連長老都這樣說,難道我真的沒救了。

專心看了幾天老爸寫的書,總算讓我看到那篇關於蘋果的傳說。相傳青蛙在很久以前是很聰明的。青蛙發展出來的高度文明也相當讓人類眼紅。可是因為一場大疾病的流行使得青蛙的腦袋都壞掉了,以前的文明更是一滴不留的消失殆盡。只有一個傳說留了下來。傳說中吃蘋果可以讓青蛙恢復智慧,只要撐的過蘋果帶來的劇毒考驗。可是這個傳說已經被證實是騙人的,早期不少青蛙因此喪命。更有甚者,因為大批青蛙結夥喝下蘋果汁,結果集體暴斃的事件,讓人類社會都為之震驚,發布了不准拿蘋果餵食青蛙的法令。為了追求智慧而喪失命的年輕青蛙,究竟是我害了你還是你害了我呢?

開庭的日子將近,我可以自行雇用一名律師,或是由政府委派律師給我。我要求替自己辯護。結果獲得首肯,不過要我簽下同意書,同意我是自願放棄請律師的權利。我其實不知道該怎樣替自己辯駁。我的確是使得一隻青蛙死掉了,這我難辭其咎。可是要怎樣讓法官相信我是無心的,我根本不知道蘋果會使青蛙致命。

當天法庭裡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和媒體。為死者辯護的律師指出我老爸是個研究青蛙多年很有份量的生物專家,所以我說我不知道青蛙會因為吃蘋果而死是很荒謬而不足採信的。「更何況根據調查在這隻年輕青蛙之前還有另外兩隻青蛙來向被告要過蘋果吃,被告均拒絕了。所以更肯定了這項事實,被告根本不是無心,被告是蓄意謀殺。」辯方律師說的我都快尿褲子了。真的要置我於死地嗎?連那兩隻青蛙的事情都查到了!我死定了吧!我死定了吧!「那是因為那兩隻青蛙來找我時我沒有蘋果可以給它們呀!而且我是真的不知道青蛙不能吃蘋果,要是知道我絕對不會給它吃的。我不是個很好的人,但我絕對不會去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呀!」我提了提精神試著打打悲情牌。「請法官容許我傳喚證人。」辯方律師又出招了。一看可不得了,那兩隻來跟我要過蘋果吃的青蛙居然來了現場。一時之間法庭亂轟轟,人們各個議論紛紛,讓青蛙當證人我看是破天荒第一次吧。只見台下閃光燈不斷亮起,好像那兩隻青蛙是超級大明星一般。兩隻青蛙呱呱呱的宣示完絕不說謊的誓言後,分別闡述了來我家跟我要蘋果的經驗。第一隻青蛙呱了一大串,現場一名書記飛快查著青蛙大字典,然後做出即席翻譯。大意是說他們部落裡相傳有個人是唯一會給青蛙蘋果吃的人。那個人還會貼心的將蘋果打成汁,放在盤子裡讓青蛙慢慢喝,然後舒服的死在蘋果汁裡。它費盡了千辛萬苦才找到那個人,可是那個人卻不給它蘋果吃,因為它給不出十枚金幣。第二隻青蛙說的大同小異,只是這次它帶齊了金幣,卻還是吃不到蘋果,因為那個人說還要十顆珍珠。辯方律師問說那麼這個人在不在現場?兩隻青蛙一起點了點頭。那麼請一起指出他來吧!兩隻青蛙就把手一致指向了我。我一陣暈眩腳軟跌坐到地上。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

我直呼冤枉,一切根本都是那兩隻青蛙杜撰出來的。請相信我吧!請相信我吧!我哭的滿臉淚痕鼻涕,怎麼會被人陷害到這樣的程度呢?到底我是招誰惹誰了?我告訴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可是卻怎樣也冷靜不下來。我已經無計可施了吧?我已經死定了吧?

那天下午法官作出宣判。「本席宣判被告蓄意謀殺青蛙罪名成立,基於法令要求從重量刑的原則,求刑十年,不得緩刑。」

進了監獄後我一直前思後想,到底是誰要這樣陷害我,連那兩隻青蛙能利用,可見一定是不得了的人物。到底是誰呢?到底是誰呢?我的人生真的就要這樣因為一顆蘋果一隻青蛙而斷送了嗎?幾天過後我被通知有人來看我,我想或許是我那些朋友吧!獄警把我帶到一個小房間,讓我坐上椅子並且將我雙手反綁在椅背上。我問說為什麼要這樣?獄警說是來訪客人的要求。一頭霧水的我等了五分鐘左右,那個來看我的人總算現身,原來是那隻青蛙長老。這我可大感意外,連忙呱呱呱的問了幾句為什麼。青蛙長老好像一臉憤恨的看著我,緩緩說出一段讓我震驚不已的事實。它說:「你知道了吧!這一切都是我設計的。那次會來看你就是為了確定沒有害錯人。我這麼做都是為了替我的父親報仇。那三隻去你家討蘋果吃的都是我的小孩。當年你的先人吃下去的就是我的父親。你那無禮的先人,吃掉的可是青蛙史上最有勇氣的國王呀!再加上你父親一再的到我們居住的地方搗亂。讓我族人忍無可忍。我們決定要讓會說我們語言的人類通通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沒想到你才被判10年,不是被判死刑。那麼死刑就由我來實行吧!」說完後青蛙長老就一步步的往我身上爬,最後到了我嘴邊,一股腦就鑽進了我肚子裡。

吞掉青蛙長老的幾天後,我的身體開始起了變化。手指開始長了蹼、毛髮紛紛掉落、皮膚變的濕滑、身體變的彎曲…..,看起來我活脫就是隻大青蛙。我相信我就快要死了,因為在我老爸死前,他也是這副德行。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台長: 喬治詩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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