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蟲森巴 搖滾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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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飛行較之前赴希臘更為曲折漫長，由臺灣飛新加坡、杜拜而後抵達埃及，應當熟睡的時間裡，我們在不同機場漫遊，終於在抵埃及的兩小時前天色亮起，熾烈日光照亮了無有邊際的沙漠，於沙漠上方飛行，彷彿也感受到強烈的乾渴與燥熱。

 

J在這樣的幻覺裡換上輕薄衣物，然而一下機便發現埃及比想像中更為寒冷，儘管日照強烈卻寒風刺骨。進入開羅市區後不久，我們便看見隱藏在層疊建築後的金字塔，微微發光、巨大的金字塔生長在開羅邊緣，隨著巴士的循環折繞忽隱忽現，當日風沙漫天，整個城市籠罩在金黃色的塵霧裡，牆角與河邊堆著垃圾，許多因缺乏資金而未能完成的建物錯落其間，擁有華麗半身的建物頂樓鋼筋豎突，宛如乞求的手。

 

除了導遊阿里之外，我們最早接觸到的埃及人，是吉薩金字塔區的小販，徒步或騎在駱駝上，糾纏並兜售著各式各樣的商品，one dollar，it’s a present for you，you’re so beautiful，都是小販的開場白，這情景與阿嘉莎．克莉絲蒂1937年「尼羅河謀殺案」所描寫的埃及幾乎沒有不同，事實上也成為我們旅途的固定風景，每日我們如此與許多埃及人短暫接觸、交談，發生關係。小販中有不少應該還在就學年紀的孩童，就在我座位窗邊，兩三個孩童為了爭奪客人互毆，一路推打、消失在視野之外，半晌照片裡的孩童孤身返回，揹起商品離開。

 

吉薩金字塔區周邊供人騎乘的駱駝，每隻都裝扮華麗，站起來有兩人高，即或與主人鬧脾氣，駱駝的表情永遠慵懶愉悅。在埃及，駱駝在日常生活裡也是交通工具，類似的還有馬與毛驢，動物們與汽機車爭道，在二十一世紀的城市裡發展出獨有的生存節奏。

撒卡拉金字塔，最古老的金字塔，緊靠著撒哈拉沙漠。阿拉伯沙漠在尼羅河以東，以西便是撒哈拉沙漠，其實景觀都一樣，然而在臺灣，某個世代的人都是被三毛餵養的讀者，撒哈拉沙漠宛如記憶的關鍵字，輕易召喚出私我的青春與流離想像。

在這裡我們再度遇到各式各樣的小販。行前我們讀過資料，任何書籍必然提到埃及小販機巧的謀財技倆，強悍、堅韌地利用各種方式謀取小惠，諸如哄抬售價、偷換商品與錢幣、要求拍照後索取小費，以及透過千奇百怪的理由，索取額外的服務費等。於撒卡拉金字塔區，一個騎馬、著傳統服飾的埃及人不斷要求我們幫他拍照，我們未予理會，半晌那人又逼近，向J索要香煙，之後開心地表示可以讓我們拍照以示謝意，免費。我們回應香煙是禮物後便離開，沿途思考著那埃及人話語的真實性，以及我們是否過度防備，曲解了他的善意？帶著這樣的疑惑，未幾便遇上一位主動委隨我們進入金字塔旁遺跡，比手劃腳、嘰哩呱啦說幾句話後即索要導覽費的埃及人，呶呶不休、不屈不撓挨著J，直到我們無奈地給了5埃鎊。

傍晚在哈利利市集，從十四世紀便形成的市集，展售物品出乎意料地豐富，從高架道路上俯瞰，哈利利市集宛如張開的華麗卷軸，蜿蜒過盤根錯節的巷道，流動著星星點點的色彩與光亮。然而才剛進市集，我們就被商家團團包圍，與J一路逃到市集巷內，彎折數條巷弄後逐漸人煙稀少，開始有肉鋪、魚鋪與販售蔬果的商店，石板路也變得潮濕，鄰近清真寺召喚信徒前來禮拜的聲音流淌、潤澤過整個市集，充滿魔幻的光澤與氣味。我們在這裡迷途，找不到回去的路，周折往返許久，終於在街燈初亮的時刻沿著清真寺逐漸找到市集的入口，入夜後的開羅叫賣聲、喇叭聲及引擎聲此起彼落，來自四面八方的車輛堵住所有路口，以鳴按喇叭替代交談，人們悠然地在這樣嘈嘈切切的城市裡生活與漫步，等著回旅館安放行李的我們反而是最急切的一群。

哈利利市集販售的，美麗的燈，如果它在旅途最後才出現就好了，來埃及的第一天，我什麼都沒買。

清晨的開羅終於安靜下來了，從我們住的飯店可以看見尼羅河，最早認識這條河，應該是因為漫畫尼羅河女兒吧，從小學至今這漫畫仍在連載中，凱羅爾永無止盡地流離在上古諸國與今昔之間，始終青春美豔，而我終於在多年後抵達埃及。隔日我們便啟程前往鄰近紅海的胡爾加達與尼羅河中游的路克索，數日之後重返開羅，這城市層疊相錯的喧囂竟然讓我覺得莫名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