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月夜巡 每週看戲俱樂部http://review.microtheatre.idv.tw/modules/news/ 我乃文字http://coolmoonintaiwan.blogspot.com/ 這裡只剩我的瑣碎斷章

3,386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有時讓電視遙控器決定腦內容物，這類行為缺乏忠誠，都在斷章取義，也偏愛斷章取義，絮語碎碎。

1. 變

日劇《午餐女王》有點兒神格化了以上班族為主客群的便宜午餐店的存在價值，但其中也頗有細膩之處，譬如飾演午餐店二公子的江口洋介，藏身廚房後，有天猛地挺直腰桿怒喝：「為什麼我要對著熱爐子和烤箱過完我的一生？」，「再怎麼辛苦再怎麼流汗也成不了富翁，買不起房子和車子，守著三十年不變的肉醬口味，這又算什麼使命？」突然間把「微利時代」中「嫁給工作」的人的心聲都喊出來似的。

有些心情，就像著魔一樣，扭曲我們看事情的每個方向。其實變和不變，都只是心的問題。心若不變，走遍千山萬水還看到同樣的風景，心若在走，每一時一刻都是新的起點。

某一個角度來看，每個人都有一種永恆般的姿勢，就像有種動作你常做，有些地方你常去，有種困境你常陷入，有些問題你常有，有種習慣讓你就像那樣子的人。我拜訪過一家咖啡店女老闆，她比誰都愛流浪，三十年前喜歡上咖啡那股異國香味，就立志自己開咖啡店。她如了願，這家小店成了她的生命風景，她哪兒都沒去，她像株植物被種在十坪左右的空間，都市街上的一個小角落，她每天邊炒著巴西哥倫比亞爪哇夏威夷來的咖啡豆，一邊溫熱她流浪的心情。

她可以說她的生活多變嗎？當然可以。

看過大提琴家Jacqueline du Pré的傳記電影《Hilary and Jackie》（又譯《無情荒地有琴天》或《狂戀大提琴》）嗎？Jacqueline du Pré十六歲即離家展開職業生涯，世界各地去巡迴演奏，和每個知名的樂團合作。對她來說到一家飯店，check in，打開行李箱，和打包行李，check out，搭計程車到飛機場，是最習慣不過的生活程序。

她可以說，她的生活一成不變嗎？為什麼不可以？

走進一家泰式料理店，我記得曾有個年輕女侍收碗碟的順序和手法，毫無廢筆，俐落得我們全體肅靜，宛如欣賞一場表演，差點兒起立鼓掌。我也記得我走進過一家平價牛排店，一個外場工讀生，用他每一吋肌肉說明他對這重複性動作的無奈和忍耐。同樣一個動作，一個姿勢，米蘭昆德拉從一個老太婆的道別手勢，看出一段逝去的青春嬌美，而寫出一本長篇小說。

什麼樣的不變是重要的？什麼樣變是不必要的？誰能知道。我可以以不變的角度寫出十幾個故事，同樣也可以以變的角度，寫這十幾個同樣的故事，同樣的人生。

變或不變，都是心的問題。

2.藏

不意間看到《少年天子》中一片段，大陸歷史連續劇素質相當精良，對話不乏佳句，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皆文章。但決心出家的皇帝該說什麼呢？總不還說治國處世的大道理；要出家的丈夫該對下堂妻子說什麼呢？總不能裝腔作勢附贈美言吧。我不無代起編劇傷腦筋的嫌疑。

但下一句話使我還原成觀眾。順治對敬妃只有樸質無華的言語：「你身上有很美好很美好的東西，只是都藏起來遮住了罷了。」

如果我能對一些人這麼說就好了，無怪我六根未淨，造化未臻，到不了宗教家的境界。我說不出來，我內心有塊善惡分明執抝彆扭的尺，使我說不出這樣的話。雖然我很容易相信別人，但我無法信任人性到這樣地步。

我真心希望有一天我可以這麼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