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姐到底覺得怎麼樣啊？」
眼看參戰會議過後的隔天，她還像是局外人一樣自顧自忙著一些書簡的整理，煙
煙這才真正體會到何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什麼怎麼樣？」她把手上的書簡一冊冊收進木櫃裡，連看向煙煙一眼也沒有。
「就是…哎唷！小姐不打算回覆馬將軍的心意嗎？」煙煙真覺得自己簡直比她還
要擔心這樁終身大事，都快搞不清楚要嫁的人是誰了。
「煙煙，我說…與其擔心我，不如先擔心一下你跟趙將軍吧？」挑挑眉，從小到大和諸葛孔明互辯的功力在此展露無疑───攻擊首先挑對方的弱點：「比起我們，你們還比較沒有進展吧？」
果然，趙雲就是煙煙的弱點，只見煙煙放下了手上的茶杯，滿臉通紅的嬌嗔：「哪有啊，小姐真壞…明知道煙煙說不過小姐的。」
「我可是為妳好喔，」一旦攻擊了對方的弱點之後，就要懂得以退為進，要反過來讓對方乖乖吐出對自己有利或是自己想要的情報，這點她可是從小到大都很厲害：「煙煙啊，妳仔細想想，要是我真的先嫁人了，妳又不能跟著陪嫁過去，義父一定會替妳找個好人家，讓妳下半輩子能夠不愁吃穿，衣食無慮，不過…」她眼睛滴溜溜的轉啊轉，笑得更賊了：「嫁給一個不是妳真正喜歡的人，未必會幸福吧？」
「唔…」煙煙顯然動搖了，無視於她的賊笑，煙煙真心的擔心起自己的未來了。
萬一孔明先生真的要把我嫁給別人，那這輩子都休想跟趙將軍……
「所以比起我來，妳的處境更危險吧？」她探頭，徵求煙煙的同意。
「…嗯。」皺起秀眉，一張清麗的鵝蛋臉蒙上了一層陰鬱，煙煙點點頭。
「哎唷，妳放心啦，我不會讓義父把妳許配給別人的啦。」看自己也玩得夠本了，她乖乖收手，拍拍煙煙的額頭，柔順的瀏海讓她覺得煙煙很可愛：「再說趙將軍那麼喜歡妳，如果把妳許配給別人，我看趙將軍會把人家滿門抄斬喔。」
聽她這麼一說，煙煙這才又好氣又好笑的：「小姐真是的，太誇張了啦…」
「不，不誇張喔。」房門口傳來不慍不火的聲音，她看到煙煙像是被人從脖子捏起來的貓一樣睜大了眼，全身都要縮在一起似的緊張了起來。
「趙將軍？這麼有空光臨諸葛府？」發現事情越來越有趣的她玩心大起，決定繼續逗煙煙玩。
「當然有空，如果是為了煙煙姑娘，我隨時都有空。」笑得別有深意的就是她們倆剛剛討論了老半天的趙雲，他倚在門邊，目光離不開煙煙。
「煙煙，聽見沒有？人家趙將軍可是專程為了找妳呢。」真好玩，她心想。
「我…我去泡茶。」煙煙大概是真的害羞得快要爆炸了，急急忙忙的又端起剛剛才泡來要給自家小姐喝的茶，頭也不敢抬的就往廚房噠噠跑去。
「呵呵，真好玩。」這下子終於不用被逼問了，她鬆了一口氣：「子龍，進來坐吧，雖然我在整理東西，挺亂的。」
「在整理書簡啊？我聽過諸葛先生說，妳別的沒有，書簡最多。」趙雲笑笑，坐在一張雕花椅子上：「煙煙被妳欺負得都不敢說話了。」
「才沒有欺負呢，」她笑：「是要她多替自己擔心，不要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畢竟她陪我也夠久了，該是為她自己的終身大事操心的時候了。」
「果然是諸葛先生教出來的女兒，伶牙俐齒，不過我覺得煙煙姑娘的擔心也不無道理。」趙雲說，隨手幫她把掉落地上的書簡撿了起來：「妳也該是擔心自己終身大事的年紀啦，哪家小姐像妳這個年紀還沒成親的？哪一個不是趁自己尚未人老珠黃的時候，趕快找個如意郎君給嫁了。」
「我還沒想過成親的事情，況且我現在也才剛開始接手義父的工作，還沒有多餘的心思來考慮這些。」她說，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找藉口。
「是因為不知道如何回應孟起的心情嗎？」趙雲單刀直入的問。
「…也許吧。」對於那天晚上的告白，說真的，她心裡亂紛紛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如果互相喜歡，成親的話也是佳話一樁。」趙雲說。
「嗯…」點點頭，擺放書簡的動作慢了下來：「但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擁有能夠接受一個人成為我生命中的另外一半的勇氣，喜歡很簡單，相處卻很難。」
「妳說的也沒錯啦，不過我覺得有些事情不需要想得太複雜，你看諸葛先生，也是一心的愛著月英夫人吧？有些事情是絕對的，不過前提是你也要有那個心才行，如果…如果真的不喜歡孟起，那…」趙雲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開了口：「那，就明白的拒絕吧，與其答應了之後卻發現自己不愛他，還不如一開始就想清楚再做決定，至少受傷的人比較少，也比較不會太痛。」
「有心嗎…？」她恍然，自己真的有心嗎？
自己真的有，想跟馬超在一起的心嗎？
有嗎？
「妳也不必急著現在想啦，有些事情就是水到渠成，根本不需要多想的。」趙雲笑笑，把地上的書簡都撿了起來：「我去找煙煙姑娘，她泡茶也未免泡得太久了點。」溫柔的笑了笑，趙雲離開了她的房間。
她忍不住在心底暗罵，這個趙雲，丟了個天大的問題給她，卻又不負責任的跑了。
不過自己的確是應該要好好的思考這個問題了。
該怎麼作才是對大家都最好的呢？
不對，應該說，怎麼作才是最忠於自己內心的感受呢…？
端著茶，發呆出了神的煙煙被趙雲喚了回來。
「煙煙姑娘？怎麼了，在這裡發愣。」
「哇！」嚇到：「趙、趙將軍…」
「如果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叫我子龍就可以了。」趙雲微笑。
「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煙煙手裡的茶杯好像就快要被她自己給捏碎了一樣，她緊張得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眼神裡滿是無措。
「煙煙姑娘，其實今天是有一件事情想跟妳說。」趙雲清清喉嚨，一臉認真。
「有事？跟我說嗎？」煙煙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得更加不知所措。
「我已經跟孔明先生提過了，」趙雲伸手撥了撥煙煙的瀏海，煙煙瞬間覺得自己的瀏海可能會燒起來吧。才這麼想的瞬間，趙雲就接著說：「我想娶你為妻。」
嚇住，煙煙看向趙雲，想從他的神情中確認自己聽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亦或只是自己的南柯一夢，但是越是想看清楚趙雲的面容，煙煙的視線卻越來越模糊…直到，驚覺自己已經是滿臉的淚水。
煙煙點了點頭，滿臉抑制不了的幸福。
「赤弦。」她的房門口又傳來了一個好聽的聲音，她整個人霎時緊繃了起來，緩緩抬頭，來人正是馬超。
「孟起。」她微笑，應該說她自認為露出了微笑，不過誰知道這個緊張之下做出來的表情會有多奇怪？
「在忙？」馬超徵詢著她臉上表情中透露的情緒：「我可以進去嗎？」
「嗯，那邊坐吧，我給你泡壺茶來。」她放下手上的竹簡，就想走出房間。
「等等。」大手一伸，馬超輕易的抓住了她的手：「不用麻煩了，妳繼續整理吧。」
被馬超抓住的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發燙得令她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乖乖回到剛才在整理的書簡堆旁，她輕輕的掙脫了馬超的手。
「妳還好嗎？」察覺她的臉色有些微妙，馬超不安的問。
「嗯…沒事的。」她牽起一個微笑，繼續整理手中的書簡。
馬超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偶而會貼心的幫她撿起地上的書簡，她不知道馬超是怎麼想的，不過心裡卻想起了孟起的體貼。
「當我的妻子，我會給妳幸福。」突然，馬超開口，而且一開口就是這種迅雷不急掩耳的瞬殺話語。
「你也…你也太突然了吧！？」整個人被嚇傻的她也不顧形象的開口斥責。
「我只是很想知道妳的答案。」馬超。
「如果我要讓你等很久呢？」她說，聽得出來是個刁難人的問題。
「我還是會等，一年，兩年，三年或是四年，我可以等。」馬超說，眼神裡有著她曾經在孟起眼裡看過的那種認真：「如果是妳的話，我願意等，等妳能夠喜歡上我為止。」
「我要怎麼相信你？」她說，強詞奪理的連自己都覺得可笑───明明就被感動了不是嗎？是因為從小被訓練出來的伶牙俐齒在作怪嗎？
「也對…」馬超偏著頭想了想：「那我要怎麼作才能讓妳相信我？」
她傻眼，對了，還有把問題丟回來這一招喔？她都忘了。
「你都這樣迴避問題的嗎？」她說，也許是自己心裡私心的希望著這個男人能夠可以和她一較高下───而且是能勝過自己的那一方。
「我不是在迴避，而是在請求妳。」馬超說，連她都感受得到馬超語氣中的堅定：「請求妳讓我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夠讓妳相信我。」
「這樣問我，我怎麼知道呢。」她說，模稜兩可。
「那我想，我提出的方法也許還不錯，」馬超說，走近她，伸手觸碰著她耳垂上勾著的，他送給她的殷紅耳墜飾：「當我的妻子，赤弦。」
她感受到自己眼眶一熱───如果有一天，孟起跟自己求婚的話，是不是也會像這樣想哭呢？她心裡這麼想著。
「如果我說不願意呢？」明明就眼眶泛紅，她還是死鴨子嘴硬。
「我就等，直到妳說願意為止。」馬超伸手撫去她即將落下的淚滴，好聲好氣的像是在哄一個不滿週歲的小娃娃，那是一種極致的寵溺，一如她哭著對孟起訴苦的時候，孟起安慰她的聲音一樣。
這個男人是真的深愛著諸葛紅的，她心想。
「去找我義父說吧，說不定他們兩老還不想讓我嫁呢。」她又哭又笑的望著馬超，馬超眼裡盡是喜悅，還有掩藏不住的感動，她看了好窩心。
兩個人無語相望，氣氛正好，但是好景不常，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兩人對看一眼，頗有默契的小心靠近門邊。
「…哇，沒聲音了沒聲音了！」趙雲小聲急促又帶著興奮語氣的聲音。
「小姐該不會跟趙將軍…」煙煙害羞難為情卻又偷聽得很開心的聲音。
「小孩子不懂，此刻無聲勝有聲啊！」爆出這句的是諸葛孔明的聲音。
「你這個大人別教壞小孩子啦！」跟著答腔卻很開心的是月英的聲音。
「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她無言望向馬超。
「恭敬不如從命，我該感謝未來的岳父岳母們給的好機會囉。」難得露出調皮的笑容，馬超伸手環住她的柳腰，將她拉近自己。
她微笑，心裡的疑惑霎時消失無蹤。
原來有些事情一開始就是庸人自擾，她想，安心的將頭枕在馬超的胸膛上，笑得燦爛。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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