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其實沒有什麼不同，要說上不同的嘛，大概就是她的轉變了吧。
「赤弦，妳這樣沒日沒夜的，身體會壞的。」馬超幾乎每天都會踏進諸葛府，自從煙煙的事情過後，她幾乎不太笑了，就算笑，也頂多只是微微牽動嘴角，根本稱不上是笑容。
而且她開始完全埋首於工作中，每天都在書簡堆裡拼命，彷彿這樣就可以當做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自欺，也欺人。
「沒關係，」她說著又接過另一份書簡：「孟起，你如果累了，可以先睡我的床。」
都已經是深夜了，她還是不停的批改著參戰會議上要提出的種種戰略，雖然諸葛孔明也總是對她說，這些戰略根本就已經趨近完美，但她還是不願意停手。
「不了，我陪妳。」馬超看著她眼窩都泛黑了，實在是很想要她別再寫了，但上一次搶走了她的書簡，她哭得梨花帶淚的模樣更讓他好生心疼。
「不然我還可以作什麼？」當時她滿臉是淚，向他問道。
馬超答不出來，失去煙煙的傷痛，不是他三兩句話就可以弭平的。
「赤弦，」房門口，月英端著熬好的雞湯，皺著眉看著她：「我說過的，忘記了嗎？這麼晚了，把筆放下。」
她的臉上閃過了痛苦的神情：「可是…」
「聽話。」月英簡短但有力的語氣硬是不讓她把話說完，雞湯端上桌，她一臉興致缺缺的，連湯匙都不想拿起來。
「我沒有食慾。」淡淡的，她說。
「沒有也得吃，」月英走向她凌亂的床邊，將一些衣物一把抱起：「馬將軍，麻煩看著這孩子喝完雞湯，最好是能順便把她哄上床睡覺。」
「好。」馬超朝月英點點頭，但她還是從馬超眼裡讀出了不太敢保證的訊息。
月英離開後，馬超端起了剛才的雞湯。
「我不想喝。」她說，語氣堅決。
「不行，喝一喝去睡覺。」馬超開口，語氣也很堅決。
「我真的沒有食慾。」她說，不耐煩的放下書簡。
「都要入冬了，妳身子單薄，不多進補怎麼行？」馬超掀開雞湯碗上的蓋子：「算我求妳了，喝點熱湯也好啊。」
「…如果一直不吃東西會死嗎？」突如其來的，她問。
「不要亂說話。」馬超舀起一口湯。
「如果死了，就可以見到煙煙了吧？」她說，突然笑了起來，深夜裡會讓人感到恐懼的那種笑容：「煙煙就可以告訴我，她為什麼會死了吧？」
「…不要逼我動怒，赤弦。」馬超無奈的放下湯碗，正色看著她：「人死不能復生，我知道子龍的事情妳很生氣，但是我們沒有證據，更何況…」馬超看向窗外，枯黃的樹又落下好幾片葉子：「說不定事情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
「如果你這是在替趙子龍講話，那還真是感人肺腑。」她冷冷的瞪了馬超一眼。
「我沒有，赤弦，煙煙的死，我也覺得很難過。」馬超說，眉頭緊皺。
「難道你就不懷疑趙子龍在說謊嗎？」她說，咄咄逼人。
「我當然懷疑，這不是沒有可能，可是沒有證據之前，口說無憑，這點妳應該比我還清楚啊，赤弦。」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死啊！」突然激動起來的她，連自己也嚇了一跳，一個不小心碰翻了桌上那碗雞湯，瓷碗掉落地面的聲音很清脆，在深夜裡聽來更響亮：「如果有證據…有證據可以釐清煙煙的死，我當然想去找出來！」
「小心點！」馬超攬住她，就像寫著「忌中」的慘白燈籠高掛著的那一天。
「我好想忘記這一切…」她從馬超懷裡抬頭，滿臉的無助，卻沒有一滴眼淚，因為眼淚早就流盡，而心裡的傷口卻沒有癒合過：「我好想忘記…」
「赤弦…」除了擁著她，馬超想不出其他的辦法。
隔天清晨，馬超先醒了過來。
整晚靠在床邊睡，起身的時候背部有些酸痛，馬超伸了伸懶腰，床上的她發出一聲嬌酣，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她是真的累了，馬超心想，決定不叫醒她，到庭院裡走走。
「馬將軍。」院子裡，諸葛孔明一襲簡樸的白袍在天才濛濛亮的清晨裡看起來好像罩上了一層霧：「小女昨晚給您添麻煩了。」
「哪裡，沒這回事，」走到諸葛孔明身旁，馬超看著諸葛孔明比起以往顯得沒什麼精神的表情，擔心的開口：「孔明先生？」
「喔，我沒事，勞您費心了，」微笑，諸葛孔明的眼裡滿是心事，馬超不是看不出來，但他決定不說，反而是諸葛孔明先開口了：「馬將軍對於煙煙的死，有沒有什麼想法？」
「這…」馬超搔搔頭，自從那天過後，他就沒再見過趙雲了，更別說是抓著他問個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直覺認為趙雲有事情瞞著他，但卻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抱歉，這樣問好像不太好。」諸葛孔明看著馬超滿臉不知所云的模樣，也不再多問。
「孔明先生也…懷疑子龍嗎？」馬超開口，即使自己心裡也很怕聽到答案。
「說不上懷疑，但也難以相信。」模稜兩可的答案。
「很不像孔明先生會說的話。」馬超放下手：「我想去問問子龍，畢竟這一切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們也還沒搞清楚真相究竟是什麼。」
「也是，凡事空口無憑，這樣下去，赤弦也走不出來。」諸葛孔明的目光飄向門扉緊閉的，她的房門。
「我很怕她會尋短。」馬超也直接了當的開口。
「那孩子不會的，她只是需要宣洩出柔弱的那一面，真正發生什麼事情的話，第一個擔下來的絕對會是她。」諸葛孔明微笑，對於她，諸葛孔明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她，不光是外表，內心也需要堅強的她，從小就甚少為了什麼事情哭泣，煙煙可說是第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孔明先生，外頭姜將軍求見。」一個丫環恭恭敬敬的走了過來，通報。
「伯約？」馬超看了諸葛孔明一眼，想不到諸葛孔明卻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快請將軍進來吧，」諸葛孔明理了理衣襟：「這也許是難得的好消息喔。」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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