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jay’s Case
「怎麼會這樣,真的是……冷豆你看要是你人不在會是什麼情況」
「我看如果明天還是很嚴重,你最好下來一趟喔。現在就是緊急處理,事情都發生了……」
「真的欠你很多……如果明天還不能出院的話,我們保持聯繫然後看我要不要下去好了。」
「對我們明天中午連絡一下。」
(與默契音樂黃董的對話。)
不知道大家還記得原本的計畫嗎?Mum要在市區一晚,然後整裝整批過去太魯閣。我這小樂迷能做的地主之誼乃是:一晚的招待,以及相關交通等等訊息的指引。不過因為Ajay整個掛點在醫院,他本人也決定先以傷勢為重,需要住院就住。因此當我跟吃完飯,繞完市區一小圈(PS感謝哲甫大哥出車襄助,還提醒Mum不要買到假玉珮。)的Mum提到Ajay的狀況時,一切再也不是亞洲台灣花蓮東岸快樂行的原理了。
敝人向來深信When It happened,It happened。但是離處變不驚還有點遙遠。我疲倦不已於午夜左右,從醫院回到「仟台」大旅社,找了Gunni下來大廳談一下。
「我想我們有些人也先不去太魯閣好了。我們留下來,去探望他,給他鼓勵」身穿Mice Parade樂團T-Shirt的Gunni說。我表示,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而抗生素至少要打一天,也就是每六小時一次共四次。「我想你們與其留著,Ajay也只能待在醫院,不如你們還是上去一晚,我這邊照料住他就是。」
Gunni表示,他跟另外至少一位團員應該會留下來,其他人看情況,是否要上去,他們會再討論。他表示,這狀況讓大家都驚訝到了,但是事情就是需要處理。「真的很感謝你。」
我想起Ajay拿出他皮夾裡的兒子的照片給我看,「我離家這麼遙遠,真的不想要有任何風險。」我騎著車,回家打開手機看到未接到的來電,有些傷感。好個重感冒之夜,想起Mum抵達花蓮不過是幾個鐘頭前的事情而已,明天會如何,居然變得這麼詭譎。
What will be will be.首先我得先補個眠,因為隔天早上八點多要探醫院去。
*Plus Minus=4 for 太魯閣
Mum團員有幾個?七個。
來到花蓮的第二天早上,Mum按照國籍以及高矮,分成三批──沒這回事。他們的確是分成三批,但原因是受傷的Ajay。芬蘭團員Samuli等四人決定先上山,而Gunni與女團員Kristin留待市區,準備傍晚去探望Ajay (其他時間去也只是驚動病人,所以要算好注射時間)。剩下一人,當然就是哪兒也去不了的英籍荷蘭人Ajay。
約莫上午八九點我前往醫院,睡眼惺忪不說,整個腦子軟呼呼,英文已經快要有了冰島腔。帶了熱可可和咖啡給Ajay,以及剛出爐的甜麵包,Ajay看來一晚是沒睡好。「被叫起來打針,然後又找不到注射的血管位置,折騰啊……」他望著遠方的山脈。他的床位座落在窗戶旁,外頭是海岸山脈。「所以他們去了太魯閣嗎」我先替Gunni等人向他致意,並表示他們狀況未明,或許晚些會想過來看你,「但我還沒跟他們聯繫到。」我說。
「Gunni早上六點多打給我。手機….有提到他們很擔心。你呢,你有睡好嗎?」
我肯定臉色蒼白得跟藝妓回憶錄一樣。才會被喝著熱可可的病人問。
「我睡了一下下……昨天睡前看了一下球賽」為了提振一下士氣,我決定聊聊足球,「曼城踢贏了查爾頓。」
「真的嗎?天哪。」Ajay的臉色有了一點動靜。他曾是曼聯球迷,曼城的世敵。
「對啊,好像我關電視前都領先著。Andy Cole……」
「他進球了?」
「嗯,他現在看起來真是個老頭子了。真的」
Ajay點點頭,我們看著山,(他很喜歡那山脈,於是告訴我不必拉上窗廉)聊了Andy Cole時期的曼聯球員。他表示他覺得手已經沒有那麼疼痛了,手臂也沒有這麼麻,而腫脹也在消退中。「病情有得到控制,細菌停止蔓延,現在最希望的就是改快消腫,裡面X光罩出已經無異物,但我們還是希望持續打完一天的劑量。」都折磨了一晚上了,也沒必要冒風險這時候就急著出院。於是我讓Ajay繼續休息,傍晚時再過來。屆時狀況會明朗得多。至少,他有覺得好些,也繼續決定待在醫院。「他們有許多義工,有些很能說英語,蠻能幫上忙的。或許你們晚些過來看看就好。」我想我和他都需要休息。於是我出了醫院,打算回家洗個澡。
電話響。是Mum一行人。他們在咖啡館。
我驅小機車前往店裡,大家看來都很隨性喝著咖啡(「咖啡很棒,我們就想再來……」)但急於想要知道Ajay的進展。於是我花了五分鐘講一下病情,順手把煙灰缸遞給Gunni。「你們應該還是可以去太魯閣。我是說,我想他可能頂多在醫院再多留一晚,然後我會看著他。一定會。」四顆人頭在我眼前點點頭,做成了三批人馬分行決定。
替他們搞定了車子和來去的方式,Samuli說,還好有你,不然我們來到這還真是會全然陌生。Samuli顯然是裡頭研究地圖和相關旅遊訊息的負責人,言行也最為中規中矩。同為芬蘭人的Eiki則是最禮貌的。相較之下,Gunni看來孩子氣得多,應該說隨性之所致,隨遇而安。「我喜歡去體驗到不同地方發生的不同事情,而不是照著行程怎麼樣子怎麼樣。」女團員Kristin則說,到哪裡去玩其實無妨,最重要的是有沒有能夠跟當地的接待人取得良好溝通。後來一整天,我跟他倆有不少機會好好溝通。
於是這是Mum大旅團第二日的行程
Samuli,Ovar,Eiki等:上山。
Gunni與Kristin:留下先在市郊走走。(此日ps:某位Mum在台北的朋友來花蓮跟Gunni一道。但我至今不知他是何人也。)
阿傑:慈濟醫院。
*Dark Monster
Mum在店裡留下最妙的一個東西不是簽名也不是內褲(打個比方罷了)或者冰島硬幣。而是一個不銹鋼保溫瓶的紙盒子。是的外面有寫Stainless。那是Gunni從咖啡店對面的超級市場買來的。至今仍在店內,意者可洽購競標。
Gunni是為了想要裝熱茶給Ajay喝。彼時是Mum在花蓮第二日傍晚近下午五點,我在店裡等著Gunni一行三人從市區回來,到醫院去探望阿傑。
Gunni想要買個素食三明治之類的給阿傑,我跟他提議素食餐廳可能會好得多(花蓮素食三明治,下午五點……自己手工作的恐怕最能下嚥。)於是我們帶了熱茶與速食盒餐,前往醫院。
「我們當然會希望他留下來繼續觀察,但是改用口服的不會有生命危險啦。已經打了快一整天了,抗藥性不會出現的啦。」真的是不同的醫生不同的說法。我都快被弄瘋了。「只是說留著打滿一整天,比較穩定。明早就可以出院了沒問題啦。現在要出院也可以,就是不會有危險,只是要隨時觀察。也要到別的地方再就診。」
臨走前醫生還拍拍阿傑的肩膀說:small case,don’t worry.看起來比較緊張跟疲累的大概是我吧……
Gunni等人與Ajay聊了聊,我則確定一下出院的日程等等。他們很樂觀,雖然在醫院裡臉上有一點不安,但基本上還是有說有笑。相互擁抱與互述彼此昨今日經歷。
我則在一旁打電話給默契的黃董。表示應該在控制中。Gunni跟黃董說he treats us like kings and queens.黃董則打趣問我說:Mum有沒有感動到要在安娜咖啡義演一場。
我可不敢想那麼多。事情已經夠複雜了。
Gunni與Ajay相約明天出院時,大家上山去找Samuli他們。Samuli則表示可以等Ajay出院在太魯閣多待一晚。
晚上,我帶了他們去吃壽司屋的日式料理。多數還是魚。以及一群啤酒。Gunni很喜歡啤酒,且一喝啤酒整個人就放鬆許多。我與他在餐廳外抽菸時,他一手啤酒一手捲煙向我提到自己即將發行的個人專輯,「我會很想再來這裡的。說真的
,或許當我後製完專輯,開始巡迴時,我會想再來亞洲跟這裡。」「那會是一張比較跳動感覺的專輯,還有MC饒舌說唱跟一些怪怪音效。Mum的成員有一兩人幫我彈奏一些部分,不過那絕對不是Mum的音樂。」「Ovar也會發自己的專輯,一張很美的旋律專輯。」「Fat Cat會有第一選擇權,但我其實不那麼在意誰發的,只是我得先問過他們的意願有沒有要發。(我笑著說,他們當然會願意)」「做自己的專輯有時候就是不要太複雜,把事情想太多,重要的是自己的概念跟表達吧。Mum的專輯比較像是精雕細琢過的眾人成果,自己的專輯其實不需要那麼在意錄音室啊設備或者技術上的東西,去達成想法完成一個自己要的樣子就對了。」
「這裡的人不太捲菸是不是?我在台北捲菸時旁邊的人好像都很驚訝的看著我。」是不太捲。不過我自己也捲,只是太懶了。Golden Virginia很棒。「我自己捲的是Harvest……Goldne Virginia有被混成一種叫做Springwater的香菸,你知道嗎?」Gunni搖搖頭,「味道跟Golden Virginia很像。香草香。」
這個夜晚我還帶他們去了七星潭。看了海。「在冰島的沙子顏色都是黑或白。這裡的沙好像棕灰灰的」我原本以為平時就鄰近海的他們,對於七星潭會興致缺缺。畢竟冰島島中央都是石頭與山,所以海對他們而言並不陌生。但那天的天色很美,有點小風雨,相較之下海水是比空氣溫暖的。兩人發現暖浪後,興奮到把褲子都脫了,直奔前線。直到漲潮,我喚他們上來,兩人臉上被從未有過的溫暖海洋體驗興奮寫滿著。「我們已經有一位先生在醫院了,我可不想多出兩個來啊。」我開玩笑對他們說,因為顯然他們想把上衣也脫了下去溫暖裸泳。Gunni不停摸著灰色細沙,Kristin則說,從來沒有被這麼溫暖的海水沖打過。「我常常一個人晚上來這裡」回程的路上,我對他倆說,「海在夜裡很不一樣,像是一頭
Dark monster……有時候很靠近,很親密,有時候又黑暗得陌生。這是我的家鄉,對晚上的海,我很有感觸…..對我來說他真的就是一頭黑色怪獸,溫柔的怪獸。」
Kristin表示,沒錯,的確是溫柔的怪獸。Gunni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說,「帶我們來這裡真是好點子。」他重覆了幾次。
伴著紫色光我們離開海邊,回到店裡喝著啤酒(『我喜歡台灣啤酒勝過海尼根』,他握著綠色海尼根瓶子,『海尼根曾經是我最喜歡的啤酒,但你知道,那是在我還年幼無知的時候……』),我跟Gunni聊保羅奧斯特的散步美學與村上春樹,聊夜裡的創作片刻,最容易失眠的時間;也和Kristin談了創作的點,那些寫做歌曲時的焦躁不安。自我超我……
Gunni散步回飯店(現在再不回去睡,我會睡不著。一兩點最難睡了。)。Kristin跟台北男一起去採買襪子(被黑色怪獸弄濕了)。
那晚店裡放著Mum的音樂。第二個晚上,三處分批的Mum在花蓮。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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