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作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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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克華
今 生

我清楚看見你由前生向我走近
走入我的來世
再走入我來世的來世
可是我只有現在。每當我
無夢地醒來
便擔心要永久地錯過
錯過你，呵——
我想走回到錯誤發生的那一瞬
將畫面停格
讓時間靜止
你永遠是起身離去的姿勢
我永遠伸手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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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揚試讀：

伊人「由前生向我走近」，單看這一句我們也許會聯想到，下一秒也許就是一對情人擁抱彼此，並且對彼此深情地道出「今生今世愛你不渝」之類的話。卻沒想到詩人馬上毫不留情地就讓讀者的期待在下一秒落空：伊人與作者擦肩而過，詩人的此生永遠錯過伊人。隨後，在傷感之餘，詩人也發出了安慰自己的揣想：期待自己的來世、甚至是來世的來世還有得遇伊人的機會。然而，這終究只是詩人的揣想罷了，詩人此生錯過伊人的失落畢竟還是存在。況且，若要說會感到真真切切的幸福感的，只有今生，而不是遙不可及的來世、來世的來世。因此「可是我只有現在」一語，隱含了多少詩人關於今生與伊人從此錯過的落寞。接著詩人轉而寄託於夢境，希望在夢中得與伊人重新相遇，那麼至少今生還有作夢這一回事，可以立即地讓自己馬上體會得到伊人在身邊、在眼前的幸福感。但是沒想到連這一部份都落空了，詩人終究只能「無夢地醒來」，此一「無夢」之故，遂使得詩人擔心了起來：竟然連在夢中都沒辦法再相遇了，是不是真的就此再也無法以任何方式、任何形式見到伊人？詩人苦笑了起來，詩中「呵──」，一「呵」字加上了破折號「──」，狀似一長嘆苦笑的意味。詩人自夢中醒來，搜索夢境中是否有夢見伊人的身影，但卻遍尋不著，最後失落地一個人苦笑了起來。不自覺地便回想起兩人終於錯過彼此的那一刻。
讀到末幾句，不禁讓人想到歌手陳奕迅〈十年〉的歌詞：「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如果愛情的結局，終究是離開與結束，深知這個道理的詩人，不讓記憶停留在最美好的一瞬，卻寧願讓「離開」這個句點啟動的那一刻停格，似乎更加深了詩人對愛情中的離開與結束之無奈。「你永遠是起身離去的姿勢/我永遠伸手向你」這樣的句子，讓愛情的無奈本質凝結成一個永恆的畫面，彷彿歸結了詩人自愛情之中體會的道理：「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又，如果伊人離去一如流動的水，那麼離去的那一刻，若能永遠瞬間凝結，伊人離開這件事就不會真的發生了。我認為詩中最後兩句十分有意思，詩人透過了一個逆向操作，他不說希望哪個甜蜜的畫面能定格，卻希望能永遠留住情人離開的那一刻，這道出了詩人的無力，以及希望情人頭也不回地選擇離去的那一刻永遠都不要出現。這兩句使整首詩在述說一個愛情的錯過與遺憾之時，瞬間且有力地點出了愛情中的相遇與錯過。實為一首體會深刻且富於餘韻的詩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