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有點感性, 所以不習慣的不想知道我的私事的可以先走
我一直覺得以三十歲的年紀而言, 動不動就回想過去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但我前幾天還是想起從前了
肇因是王家衛的我的藍莓夜
嚴格來說, 那電影除了裘德洛的英國腔英文讓我融化之外
我並沒有感動
只是, 裘德洛的咖啡店讓我想起從前
從前我也有固定去的咖啡店
情調比裘德洛的店好些
白牆藍桌紅地磚, 有咖啡香和煙草臭
常常只是去聊天找朋友, 或者看本書
或者下班累了去發發呆
或者去陪男朋友, 在眾人面前談一個假裝沒事相當低調的戀愛
我不喝咖啡, 老闆給我不在菜單上的香蕉牛奶冰沙或檸檬汁
工讀生對我的帳單很清楚應該怎麼處理
那是一段接近藝術,文學, 身邊的人些許頹廢又多愁善感的日子
有畫家, 有滿腦子藝術然後不當老師開咖啡店的浪子, 一群念美術的學生…
他們算是文青, 但是比起用無印良品和穿converse all atar的文青多點嘻皮少點姿態.
重點是不知怎的好像大家都很窮
偶爾會有幾個不窮又不夠社會邊緣的人來
不過, 在店裡, 他們的市儈都很可愛
常來店裡的人, 都有一番特殊的風貌
尤其是店裡的女工讀生, 每個都漂亮卻又有相當平易近人的個性和醉人的微笑
跟我聊天的熟客, 照例是男生為主
我其實不太抽菸, 但我看到痘子一定就伸手跟他要根很香的捲菸, 然後聽著非常敏感又善感又有點憤世忌俗的他講他的旅行和生活,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或許是那樣, 菸對我來說就不是那麼臭了
那是一種跟朋友一同的呼吸
跟諾拉瓊斯差不多, 我是在心情很低落的時候認識這裡的
大概是農曆春節前, 我住的那裡幾乎是空城, 被工作搞得七葷八素一點都不快樂的我, 懷疑自己的能力與價值辭了工作的我, 還不想回南部見爸媽, 在台北也沒朋友. 或者說, 朋友也都團圓去了
然後就跟小說情節一樣, 在一個寒冷且杳無人跡的晚上我踏進了咖啡店
然後聽到很溫暖的聲音, 沉沉的男低音, 一個很令人放鬆的聲音
然後不知道喝了什麼或吃了什麼
然後, 我聽到我很愛的常常聽的音樂在耳邊響起
然後, 我覺得這間店什麼都很對, 顏色、風格、佈置、音樂、老闆連客人都很對
然後, 我有不得不說些什麼的衝動, 結帳的時候禁不住的跟吧台裡的兩個男子攀談, 也跟剩下的那個奇怪的男客人說了幾句
然後, 我知道我會再回來
自然我回去了
沒幾次, 我便跟在咖啡店認識的一個男人在一起, 一見鍾情的那種
很快的, 因為要換住處演變成跟他同居
小至很後來跟我說, 你不是戀愛, 你們是都市裡的飲食男女, 因為寂寞彼此陪了一段. 我聽了, 眼淚直接啪搭掉下來
或許是那樣, 不過也沒關係
我覺得那是很適合我的一段愛戀
有一個人毫無條件的包容我, 讓我知道我的美好
讓我知道, 我可以到處去, 累了再回來, 他一定會在那裡等我
那個懷抱會一直為我敞開會一直為我溫暖
有時候會對我說說教, 有時候溫柔的對我笑, 很多時候聽我抱怨工作
然後, 跟我說說職場的道理和做人的複雜
說是同居, 我們卻很少見面
我加班是常態, 回家他不一定在, 見他不在我也沒有找人或者打電話問他在哪的衝動. 晚上他上班到凌晨, 回來我早睡了. 我起床去上班他才剛睡不久
毫無理由的, 就是知道他可以信任, 就是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一種很對的感覺
周末, 我們會一起賴床聽音樂.
我喜歡聽他唱歌, 他的聲音有我永遠做不到的滄桑和濃厚的情感
我聽他談起以前的女朋友, 沒有任何醋意但會為他感傷, 然後幻想自己可以變成他忘不掉的人, 最好是一生的最愛
很少吵架. 因為我脾氣很好, 也因為他什麼都讓我. 唯一一次他生氣我也生氣, 我完全不想說話拿了鑰匙便要出門. 他把我攔下來, 很堅決的說 : 晚了你出去危險. 你現在很生氣出去更容易有事. 真的不想看到我的話, 我出去.
然後我妥協讓他陪我去散步, 因為有人在生氣時還會為我想, 把我當個女人照顧
常常我們去咖啡店, 沒有幾個人知道我們在一起, 但是, 在店裡很舒服
我們有同一群朋友, 很親近的那幾個後來約莫猜出我們在一起, 可沒有人點破
其實, 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不會有結果
但是我還是跟他在一起了
為了戀愛而戀愛, 為了想愛想被愛, 為了享受戀愛的美好
我要出國念書沒有為他割捨不下, 對他提起出國這事, 僅是告知不是商量
我知道這是我要做的事, 不會因為任何人放棄
沒有想過要遠距離戀愛, 出國就等於分手, 不用互相拖累牽絆這樣的乾脆瀟灑
縱使, 我到了法國的一開頭, 他其實是我心靈的力量
會因為他傳來的簡訊哭, 害怕了會傳訊息向他傾訴, 然後提起勇氣去迎接下一步
我沒有問他知道我有發先生之後的心情
但知道他有新女友時, 我有放心的感覺
第一次回台灣的時候, 我去見他了
約在另一個咖啡館
我看到他的那當下, 確切的體悟到 : 一切過去了
那段情過去了, 不會回來了
我感覺到我們對望的眼裡有好多好多很飽滿的情緒, 像電視劇裡一樣有電流在空中交錯
不用交談卻什麼都懂, 知道自己在對方的心裡有個位置, 曾經的深沉的依戀
我在咖啡館看著夕陽, 看著他的背影
我了解什麼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 什麼叫做愛了眼裡只有對方, 就算旁邊有龍捲風也視若無睹
原來, 我以前看著他的時候就是這樣癡傻
這樣遠遠的看著他, 我清楚他的魅力何在, 我便是這樣栽在那裡了
一起喝咖啡的時候, 他在我旁邊
我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在我身上, 所以我一直故做沒事的看著面前的大海
沒有說什麼, 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 應該是說了一些言不及義的東西
我知道他覺得我很美, 比出國前美, 多了以前沒有的女人味
這樣近近的看著他, 我明瞭我那時太傻太傻
所以, 那一刻我決定先走
再看下去, 他在我心裡會變得不堪
縱使我知道他在留我, 他的眼神和態度在說 : 不說話沒關係, 再多坐一下就好
我心一橫走了. 決定不再連絡
過去便過去了
我想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 一個美好的他
後來, 我看了我的藍莓夜
想起他, 想起以前常去的那間咖啡店, 想起我們後來見面的咖啡店
世界跟時間都在前進轉動, 在網路上搜尋那咖啡店, 出現的餐點圖片已不是熟悉的食物
突然我有了書寫的衝動, 好似書寫是一個交代, 把一切攤平然後深埋或放開
接著, 我便可以向裘德洛一樣, 丟掉那串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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