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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9-09 08:53:07| 人氣17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一九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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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下,那人的身影冷峻而迷人,深黑色西裝的一側,融入建築物的陰影裡;容貌的立體輪廓,則被B快門的時間凍結,彷彿生成的雕塑。「那個sec是什麼意思啊?」她好奇的問著,我說:「是秒數,手動單眼相機在B快門的狀態下,必須自己讀取所需的曝光秒數。」這兩張照片,曝光時間分別是十五分之一秒與四秒,要一個人整整四秒鐘不動,完成一張不用閃光燈拍攝的夜景人像,那可是不容易的。

「他說你們兩個曾經穿著拖鞋、拎著酒瓶晃進校園,真的麼?」她問道。

「是晃進還是晃出啊?」我的記憶有點模糊。只記得那是很好喝的水果涼酒。

「是晃進吧!」他提醒著。哈!酒鬼的根基想必從大學時期就已種下,只是現今枝繁葉茂、瓜熟蒂落罷了。

從大一「針灸社」認識這個人之後,兩個人碰在一起,就有講不完的話題,不過,我的話還是比他多些。我們跟中醫老師上山採過藥,我們都喜歡攝影、喜歡到處抓個同學出外景,我曾在他高雄老家與他一塊騎單車去六合夜市吃生平第一份「棺材板」,服兵役的新訓假期、我就近在高雄找他「收留」,他生病時我曾去空軍總醫院探視,他在金山教書時我曾搭車上山找他……。這些年,雖然少碰面,也都還偶爾通著電話。

看著他身邊的她,溫柔善良、親切可人,我深切為他祝福。慧黠的她,在餐桌上「非常不期待解答地」問了我這大學老友一個「女孩們都想知道的問題」:「他以前到底交過幾個女朋友啊?」我急忙揮手直嚷著:「這我不知道!打死我都不會說!」笑聲在一桌佳餚美酒中炸了開來,任誰都想好好珍惜眼下的天真歡愉。

酒足飯飽,我留他們在我這簡陋的小樓過夜,她反反覆覆選擇僅有的兩個下榻處:我的單人房、客廳的雙人沙發床。最後,她看似任性地執意要一個人關在我的單人房裡過夜,「真受不了她!每次都這樣!」我說:「她很貼心呢,就為了我們好久不見,故意讓我們可以多聊聊聚聚呢!」,「這我知道,就是看上她這點體貼,要不然啊…。」要男人對感情招供的這麼直接,不是知交可是說不出口的呢!

一夜,我們討論著彼此的近況,兩個大男人,擠著一張小小的沙發床,彷若龍宮裡的浦島太郎。而公主,正在木板隔間牆隔壁熟睡著…。

隔天一早,在他倆出門前,我將珍藏多年的攝影作品集搬出來,翻著那一張註記著「一九九一,中山北路國華人壽大樓,pm 7:00」的照片,調侃他說:「看你啊,那時候瘦得多有形!現在肚子都比我大囉!」其實,七月份剛動過手術的他,體內的導管還沒拆除,哪像我裝的是一肚子酒食,十足的腦滿腸肥。

一九九一,那年,我們才大二上學期,正熱衷攝影的我,抓他「出外景」當我的模特兒。任由照片喚起諸多回憶,看著12年的歲月竟如此消逝,看著他表面上裝模作樣的厭膩卻掩不住真實幸福的表情,歲月,留在人們身上的,又豈止僅是侵蝕與傷逝而已…。

台長: 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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