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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1-15 23:15:53| 人氣55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她才是沒腳的飛鳥－－談《2046》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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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46》縱使不如王家衛的前作有乍現的靈光，但還是不乏神來之筆。

　　露露（咪咪）的角色只出場幾次，但卻有妙絕的刻劃。這個《阿飛正傳》的情痴在《2046》先是（裝）失憶，但當周慕雲向她道出舊事，她卻黯然地出神。這場戲，連繫《東邪西毒》中名為「醉生夢死」的酒，或是《墮落天使》中最後判若兩人的楊采妮，是王家衛一貫對記憶的著墨。夜了，露露獨自在床上抽泣──她怎麼忘得了那隻沒腳的飛鳥？然後，當晚她就死了。

　　這個結局非常悲涼，再加上她看來實在蒼老（我不信以杜可風的功力就不能把劉嘉玲拍得年輕美麗一點），王家衛對露露真的那麼殘忍？露露在《阿飛》的最後一個鏡頭，是她為找旭仔隻身抵達菲律賓；雖然旭仔已死，她注定傷心斷腸，但她昂首闊步的姿態與天真堅定的微笑，卻自有一種頑強的生命力。可《2046》的她怎麼一出場就死路一條？

　　然而，好戲在後頭。露露再在2046列車上出現，而且容光煥發。當木村對著她練習「你可以跟我走嗎？」，她展露動人的歡顏。這是對露露的慈悲的補償，因為她一生要等的，就是旭仔的一句：「你可以跟我走嗎？」更妙的是，這個明明已死去的人不只在周慕雲的小說中登場，更在現實中重現。周慕雲後來再遇上她，她依舊跟別人爭風吃醋，然後是列車上流著淚的她收起傷悲展現笑容踏步向前。露露到底是不是死了？

　　這一筆，也許就是王家衛式的「兩生花」。這個人物有兩條命，所以她又叫露露又叫咪咪。她這一刻死了，下一刻又復活似的繼續追尋；她的傷比誰都重，但又她比誰都要勇敢。比起旭仔，她更堪稱一隻沒腳的飛鳥。

　　王家衛電影中每個人都想飛，但《2046》中侷促的幽閉空間，把人壓得緊緊的；要飛，談何容易？於是，白玲成了空中飛人。那是個短促但美麗的鏡頭：白玲搬走之後，周慕雲說她偶爾會在他的小說中出現，然後是白玲穿上舞衣無聲地被懸吊在空中的鏡頭。這鏡頭對比電影的沉鬱與壓抑，反映人物的掙脫欲望。其實在感情上，白玲的行為不就像空中飛人的亡命演出？

　　談一部片談了個多月，破了這個專欄的紀錄。我必須承認，《2046》縱然技法欠突破，內容欠新意，意念欠創見，但它對我來說仍是很重要的電影。要談《2046》，我真的會沒完沒了，所以就此擱筆好了。（我的2046.五.完）creatingadam@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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