鉈錶 (紫菱)
兩日後 澳門大學工商管理學系課室外走廊…
“喂,你們昨晚有看魔法少女嗎?學姐終於出場了,他媽的身材勁爆呀!”
“車,卡通片有什麼好看,我昨天在日本訂了的那套AV到了…睇真人肯定比你看卡通精彩…”
“我一直堅守「二次元」!”
“我始終認為三次元質感更佳…”
“XXXXXXXXXXXXXXX,XXXXXXXX(嘈雜聲)”
現在我身邊正在討論究竟是AV好還是卡通好的那幫人,都是我在大學裡的同學,大學的生活很無聊,除上課外每天下課一班麻甩仔都會在吹水,而話題不外乎就是女孩子、動漫或電子遊戲,但大多數都是很無聊的色情話題,個別有女友的同學都在吹噓他們的戀愛史或性史,這絕對令大部份像我一樣沒女友的宅男們既妒嫉又憤恨的…但這些話題總是最受歡迎的。至於班上那些女生,她們不是在討論打扮心得就是圍起一堆堆的在說男生的壞話,總之,大學生活並不是像很多人所想像般理想…至少我認為是這樣。當我的朋友們仍在討論那些無聊話題時,我卻一直望著外面的風景,回想著前兩晚的「夢」,那真實的感覺至今仍是揮之不去。棉花糖究竟是什麼貓?這兩天我曾經很傻很天真的在晚上不停的向著自己的手說“火!”但當然,我的手到最後並沒有火出現,而我亦試過像向著人一樣和棉花糖說話,但當然最後她亦沒有說話,貓一樣仍然是貓,我一樣仍然是我,但那晚的夢卻是如此的真實…每當想到我仍掛在家中那件袖口有燒焦痕跡的衣服,我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陣詭異的寒意…
“你們這班傻仔都別再說,讓我先問問我們偉大的芷萱姐姐有何高見…”
“我們親愛的芷萱姐姐,究竟你認為二次元是最美好,還是三次元才是最美好呢…喂,芷萱姐,你在發什麼呆…?”
不斷說著「芷萱姐」、「芷萱姐」的這條四眼混球,名叫關子仁,他比我大一歲,我們都習慣叫他做關仁,我和這個無聊的混球在初中時已經時同班同學,因為大家一同長大、也喜歡同一部動漫和同一個線上遊戲,因為有太多共同話題,所以在班內我們是最好朋友了,進大學時這混球選了電腦科系,但他也經常走過來這邊找我,他說電腦系太少女孩,來這邊既可找我聊天,也可認識女孩子,我那個「芷萱姐」的花名就是被這他媽的混球傳遍澳門大學的…
“你們很吵呀!我正在想東西呀…”我話未說完,關仁已不給我機會再說道
“芷萱姐,你什麼都不要想,先答我問題,如果給你選,你會選看AV還是看那些平胸的魔法少女…?”關仁問完,我見到一班人竟然都非常認真地等待著我的答案…但我今天真的沒心情去應付我這班無聊的同學,我向他們做了一個無奈的鬼臉,就轉身走向課室,同學們見我沒興趣回答都一哄而散,唯獨和我多年朋友的關仁一看就知我有心事,就追著我問“芷萱姐,你今日肯定有問題!平日你一定會和我們無聊下去的,有什麼心事等哥哥開解你…”
“我沒事!”我繼續走向課室
“我肯定你有事的!告訴我,送你一套蒼田空的AV咭…”
他媽的…當關仁說出送我一套蒼田空AV咭時,我停步了,我猶豫了。
“我懷疑我撞邪了…”我回過頭,擺出一個詭異的表情,靠過去關仁的耳邊小聲的說出了這句話後,關仁也用了一個很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後道
“你肯定?”
“我…”
之後,我就將由遇見棉花糖後直至那晚的夢的所有經歷都說給關仁聽,他聽了後雖然也覺得難以置信。但想不到看了十多年動漫的關仁竟然提出了一個很大膽的假設,他認為我的經歷就像一些日本魔法少女漫畫中常見的情節一樣,一隻懂魔法的動物要主人協助辦事,從而達到某種目的,我更向他說了在夢中和棉花糖要進入一間古玩店,關仁聽到後竟然提出不如放學後去爛鬼樓一趟,如果那間古玩店真的存在,那我的夢就有機會是真云云…
下午五時 爛鬼樓
放學後,我和關仁就去到了爛鬼樓這邊逛,我們由關前後街一直向爛鬼樓裡面走,沿途我就繪影繪聲的將當晚夢中見到那些餓鬼的情況告訴他,他聽得出神,不經不覺,我們走到爛鬼樓中段的一個街口處,在街口的旁邊,有一間很舊的古玩店,店上招牌寫著四個大字「飛天古玩」!我在飛天古玩前停下了腳步,我望著關仁,用手指了一指這間古玩店…
“就是這裡了…原來真的有…”
“那還等什麼,我們進去!”
我推開了飛天古玩的那道陳舊的大門,掛在門上的鈴鐺在鈴鈴的響,一進去就嗅到一陣屬於古玩的氣味充斥著整間店子,在這間店子內,我們看到很多佛像和瓷器,還有很多古畫和各式我們從未見過的的古玩,在店舖後面,有一個中年大叔正坐在掌櫃的位置上,他媽的這個掌櫃坐位竟然是一張很舒適的木製搖搖椅,那個應該是掌櫃的大叔正大咧咧的躺在搖搖椅上很悠閒的邊睡邊用手挖鼻屎…他可能知道有人進了店子,我看見他打開了一隻眼在偷望我們,那大叔望我們的眼神就好像早就知道我們是來混吉不會買東西那樣帶點鄙視…我們走近掌櫃的位置,一幅掛在掌櫃位置後面約四米長的壁畫吸引著我們的眼球。
“那不會是敦煌的壁畫吧…”關仁剛說完,那位大叔就突然的站起身,向著我們道“小朋友,你們真識貨,這壁畫是敦煌莫高窟內的唐代飛天壁畫,現在在全世界的古玩界都很難找到一幅這樣完整的了。”
“大叔,我去莫高窟不就可以見到更完整的嗎?”關仁道
“這當然不同啦,我們這幅是古玩收藏,不過這幅是我們店的招牌鎮店之寶,老闆說不會賣的,哈哈…”大叔道
“不賣你們放出來幹啥?那大叔有什麼是賣的給我介紹一下吧。”那他媽的關仁就是喜歡順口開河,不過大叔明知我們只是混吉但仍是很熱情的推銷…
“哥哥仔,不要叫我大叔,我姓吳,你們叫我吳先生吧,我只是幫人看店的,老闆出去辦貨,你們看看有什麼東西喜歡我可以介紹給你們。”那位吳先生年約四十多歲,樣子其實看起來仍算年青,說他是大叔其實真的有點誇張。在關仁和吳先生談話間,我就在他們左邊的位置看東西,不知怎的,突然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像驅使我走去看掌櫃前的飾櫃,我不由自主的靠過去那個飾櫃,飾櫃內放著很多不同的古玩,在這眾多的古玩中,我看到一隻鉈錶,在我望著這隻鉈錶的一刻,不知怎的我竟然有衝動想把它拿出來看…
“哥哥仔,你真識貨,這隻鉈錶是1899年的,法國製,你看看錶面上的圖案…那是名師手工製作的,絕對是精品呀!我拿出來給你看看吧,你會看到更精彩的東西…”吳先生見我一直望著這隻鉈錶就走過來介紹,他打開了飾櫃拿出了鉈錶給我看,我拿著鉈錶,竟然感覺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吳先生叫我打開它看,此時關仁也靠了過來。我打開了鉈錶,裡面竟然有一張發黃了的青年男女合照,那個男的好像是一個外國人,但這一點都不重要,因為我只為意那女的…那清透白晢的面龐、那一雙好像會笑的眼睛,還有那個幸福的笑容…我望著那張發黃了的舊照,內心竟然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我呆呆的望著那張合照,我竟然不自覺的流淚…那就好像一種與愛人久別重逢,喜極而泣的感覺…
“嘩…芷萱,你為什麼喊呀?”關仁也發現不對勁
“吳先生,我可以為這隻錶拍照嗎?”
“唔…平日是不可以的!但今日特別給你優惠。隨便拍吧,”得到吳先生的「恩賜」我立即拿出我的水果第七代電話為這隻鉈錶的不同角度和裡裡外外拍下了多張照片…
“吳先生,這個鉈錶多少錢?”我邊拍照邊說,這刻的我只想知道這隻鉈錶的價錢,我竟然有一種強烈想擁有它的感覺!
“這隻錶,十萬!”看見那個吳先生說出價錢時的那個模樣我真的想打他!
聽到價錢後我立即清醒了,我將錶交還給吳先生,關仁就拉著我走了,在離開店子前我還聽到那個吳先生在說什麼幫我留起等我有錢才來買…我帶著一個疑惑和傷感的心情離開了飛天古玩店…之後,關仁見我傷心都沒有再和我討論關於我那個夢的問題後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那晚來搞事的就是這個看鉈錶的小子嗎?”在芷萱和關仁離開飛天古玩店後,店內的內堂走出了一位年約三十多歲的女子道。
“櫻,那晚的情況…閉路電視都拍下來了,幸好老師佈下的結界他們闖不進。我看到那小子的氣色差得很,他身邊一定有一些不乾淨的東西,那隻貓…還有這隻鉈錶…”吳先生拿著那隻鉈錶、搖著頭向著那個女子道。
“陰魂附身,還想闖進來取東西,這隻鉈錶一定對跟著那小子的靈體很重要,當中肯定另有內情,所以我相信那小子一定會再來…”那個叫「櫻」的女子道。
“櫻,這些神怪的事,我們都很久沒遇過了,我看那小鬼是好人,可以的話,我們盡量幫幫他吧”吳先生道。
我和他的相遇 (無心)
因為那天到爛鬼樓傷及元氣,我必需留在黑貓體內固本培元,靜待時機再出發。這幾天,我乖乖的沒上那小子身,但他卻開始對我起了疑心,每天回家一有空便盯著我,弄得我渾身不自在。有一回,他還把我抱到機器前,不消一秒,便把黑貓的樣子放在機器裏,很是可怕!然後我看到他打字,包括:黑貓、魔法少女等,不久機器上便出現了很多資料。那東西簡直就是天書,竟然比我手上的靈界指南還厲害。利用這台機器,想必可以找到JOSE的資料吧,我雀躍。於是趁芷萱不在家時,我便去碰那機器,但因為不知如何在上面寫字,我能看到的東西
便很有限。
“不行!我一定要學懂它!”,某天晚上,趁芷萱不在家,我便溜到土地公那裡請教他。 “呀?你連電腦都不知道呀!家人沒給你燒那東西嗎?”,土地公一個勁嘲笑我道。是的!已經幾十年沒人祭祀我了,我走後,爸沒再娶,他家本來人丁就薄,除了爸,沒有人來看過我,後來爸也走了,就無人理我了。爸去哪呢?他死了為什麼沒跟我重逢呢?後來才知道,原來塵緣已盡的鬼魂可以早日投胎,喝過孟婆茶便會忘掉過去,所以爸沒來找我。土地見我可憐,送我一台陰間的電腦,只要儲足元氣,我便可透過電腦瀏覽陰間資料,甚至可以網上對談,在社交網站認識陰間朋友呢。不過,陽間的事,陰間所知有限,必須要用陽間的電腦才查到,原來鬼神並沒有常人理解的那樣神通廣大。我在社交網站認識了在陰界人稱博士的齊人,齊人是個年輕的風流才子,由於生性風流好色,名副其實盡享齊人之福,他見我是個妙齡女鬼,又自動找上門,異常落力幫助。花了幾天時間,終於找到 “飛天古玩”店的底細,那是一所很有名氣的古玩店,據說此店有過百年歷史,由於很多古物皆從墓穴掘出,因為陰氣未了,邪靈附物、鬼魂尋訪等事常用,不懂術數之人拾得古物,隨時惹禍上身,故東主的家族致力鑽研術數,並自成一派。久而久之,除了經營古玩生意,此族還是捉鬼專家,靈界幽魂對此無不聞風喪膽。
我把自己的情況和盤托出,期望得到同情,推使齊人拔刀相助,可是齊人顯出一派愛莫能助之態 “姑娘,你身世可憐可憫,但好鬼不與道鬥,不宜以卵擊石。投胎為人不過生死循環,白活一場,倒不如做隻風流野鬼逍遙!姑娘不如來我家…”話說到此,我心如履冰,涼了一截──好不容易找到JOSE的家族成員,卻遇上意外;好不容易知到線索,又碰著捉鬼家族。莫非命中注定我塵緣難了,終身做孤魂野鬼。其實,齊人也對,投胎轉世不過是生死循環,白活一場,但留下來無所依仗,日子甚是難過,像齊人那樣做風流鬼,找些鬼伴侶糊混,又覺無情無愛,味同嚼蠟,難呀!想不到做人難,做鬼更難!
心如止水之際,芷萱卻忽然為我帶來轉機。某天,他如常回家,一邊拿著手上的機器,一邊對著我喃喃自語“貓、少女、鉈錶…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呢?...喵喵喵,棉花糖,你能不能告訴我?…”我不知道他找到什麼線索,但顯然我的事開始困擾他了,我有點不忍,主動靠近他,用貓的舌頭舔他的手,怎料他突然一把把我抱起,好像看到什麼似的,呆了!我順著他的瞳孔看去,嚇了一跳──是我──他瞳孔內的影像不是貓,是我原來的臉!我努力想跳出他的視線,但他沒有放開我,他一直死命地盯住我,又看看手上的機器,開始有點失控 “妳、妳、妳…是誰?妳到底是誰?…”話音未定,他把機械送到我眼前──一張照片,裏面裝著…是鉈錶,是我媽的鉈錶,還有那個仿如隔世,已經有點陌生的西洋面孔…還有,還有我,那個結著辮子,帶著稚嫩笑容的我…,我一下子呆住了。“妳是誰?妳到底是誰?你是不是鬼…”他不停的追問把我拉回現實。一時間,我不知怎面對他,不知怎面對他瞳孔內的自己,更不知怎面對那朝思暮想的遺物,還有裏面的那些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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