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章雕句簡隆全 坦露如一封秘傳的情書 晦澀如一段公開的告白 始終 未能 盡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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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議

　 「這麼說來，我不知道你想聽到的是什麼……這麼說吧！你什麼都清楚了，你自己決定吧！我沒什麼可說的。」

　　「我是真心想聽聽你的意見的。我只不過是補充一些細節。我不要你誤會。」

　　「誤會是勢所難免的。要避免誤會，只有保持沉默。只要停止懷疑自己，你儘可以無聲回答所有質疑。你自己擁有最多有力的證據。無論是想脫罪，還是希望尋求解答。」

　　「相信我——我已用盡方法苦思良久。現在我需要旁觀者的聲音。」

　　「你需要的是建議，不是嗎？可是你聽見的往往只是評價。你對自己的不安，無論是維護或詆毀，都讓你格外執迷於在建議中穿插的，評價。你不可能真正聽見我究竟說了些什麼。」

　　「難道你就不能停止無意義的評論和漫無邊際的推斷嗎？我要的是更明確的建議。」


評論和推斷

　　「身為局外人，除了評論，還有什麼可說的？如何分析出合適的立場？我必須採取有效的手段，詮釋並防衛我的見解；除了推斷，該如何投入於一個不曾經歷過的處境？該如何面對這斷簡殘編的矛盾錯亂？然而話說回來，我並不在乎自己的評論或推斷，那只是一種背景，一種策略，或僅僅是一種複雜的連接詞。在這語境下，它本身並無價值，對我而言，我甚至難以一一察覺，更無法下意識去迴避；對你而言，你該聽到的也不是這些，而是它整體的結構，或深藏其中的暗示。這麼說吧！如果你冷靜下來傾聽的話，你會發現，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誠摯的規勸，它們沒有辦法不是如此，我一開口出聲時便發現了這現象。無論是誤解、陳腔濫調或真知灼見，它們都提供你意見，支持你也同時質疑你，而你需要的也正是這些。因為身為局外人，我有我的不安，只能旁敲側擊。」

　　「喔！也許我真的是反應過度了。很抱歉，我沒聽清楚你剛才說了些什麼。我們可以重來一次嗎？」

　　「沒問題。但你剛才的問題是什麼？」


茶葉

　　「唉！不知從何說起——昨天，我終於收到了他的信——三個禮拜來的第一封，我其實應該很興奮，然而我卻不由自主地發怒起來。一開始是埋怨，彷彿隨機挑中了某種決定，接下來我竟認真地生氣起來，態度強硬得連自己都吃驚。然而我還是仔細閱讀了他的信件。他告訴我，為了縫合心中的傷口——沒有，我們並沒有分手。只是迫於無奈地暫分兩地——也為了重新調整生活的方向，他選擇暫時保持沉默，不與我聯絡，想趁機稍作喘息，逃離回憶轄區。很勉強的藉口是不？剛開始的時候，他拚命工作，讓疲憊的身軀說服過動的心靈早點安歇。這是艱難的任務，信中他向我強調了三次，夜間，每到夜間，只要庭中的花香隱約傳入房中，在空中斷續爆放誘人的清芬，他的夜晚便開始扭曲變形，遐想無邊。好不容易在日間沉睡的愛的傷痕，突然就像沖泡沸水中的茶葉，徐緩地復活、漲大，以至四處充塞，密密叢叢的如同熱帶幽林，綻露苦澀卻引人入勝的濕潤滋味，使他發狂，更誘他上癮，糾纏不去。」

　　「…………」


花香

　　「他連夜除去了花叢。然而第二天深夜，卻還是隱約聞到那異樣的遙遠氣息，藉由指引和辨識，接連一個禮拜，他暗中摧毀整條巷道中任何一朵引致嫌疑的花苞。他善於壓抑激動的情緒，手法輕巧嫻熟，不曾遭人察覺舉發，唯一偶然撞見他的夜行人，也熱心加入陣營，擔任他的同夥，合力消滅園中奇卉直至巷口轉角處。終於在兩個星期之後，他的嗅覺得到安息，幻想熱度逐漸冷卻。雖然偶感苦澀，然思緒卻清澄。於是他決定寫封信給我。他信中所寫的，就是我剛才所說的。」

　　「但是，你剛才問我的並不是這件事。這個故事我不曾聽過。」

　　「哦？是嗎？那我剛才說的是哪一件事？……其實哪一件事並無差別，你始終是個旁觀者，局外人，什麼事都一樣。我要的正是局外人的建議。」

　　「好吧！那你想問的究竟是什麼？」









　　2001.0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