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橋的沉默中,李純果斷地結束了一點成果也沒有的會議。
不是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嗎,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為了不讓那個錢琳小姐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寶貝高橋教授在沉默中消亡,當然,在沉默中爆發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李純眼明手快地宣布會議結束,拉著錢琳就跑,留下五個日本人大眼瞪小眼。
「紗由。」沉默的高橋教授發話了,可是對象卻不是她對面那個死對頭。「妳要我想辦法讓她們兩個先離開,想說什麼?」
哇,這兩個傢伙什麼時候串通好演這一齣啊,難不成是剛進門的那一眼眉目傳情嗎?這兩個人默契這麼好,怎麼不乾脆湊一湊,別讓高橋教授這麼優秀的學界人才被龜井繪里那個笨蛋吃了啊。竹井惋惜地想著。她旁邊的龜井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她的惋惜,她扭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竹井。
「這次和中方合作,小愛妳怎麼看?」道重柔媚地笑著問。為什麼叫小愛叫的這麼親熱啊?而且為什麼明明是在跟高橋說話卻要看著對面的田中啊?竹井生平第一次覺得當吐槽役也是有難度的。「說好聽是中日合作,可是我們日方人未齊,中方就先動工,還連入口都找到了。這個會議說好聽是討論,事實上也只是來告知我們一下而已吧。因為喜歡妳,所以我才提醒妳,小愛,妳有學界的規矩要遵守,我們可沒有。」道重像看到獵物的毒蛇般緊緊盯著田中,嫵媚地舔了舔嘴唇。「而這也正是日本資方重金請我們過來的原因。」
高橋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學者的道德觀和正義感果然和她們這些盜墓者不一樣啊,看高橋一臉正氣的樣子就知道了。竹井望著高橋,忍不住敬佩地想著。結果高橋突然拍了下桌子,非常認真地回答。「那不是入口。」
所以她剛才糾結這麼久都是為了那件事嗎。竹井抽了抽嘴角,她覺得高橋那張非常認真乖巧的臉騙了她的感情。「那小愛覺得?」道重完全不為所動,彷彿早就料到高橋的反應似地優雅地提問。道重紗由美啊,妳就是腹黑界裡不可超越的目標啊。竹井讚嘆地想著。
「我剛才說了,盡閉工匠藏,無復出者。」高橋長長地吸了口氣。「可是既然無復出者,那麼史記裡的記載又是怎麼回事?而且換個角度想,如果我是負責監工的工匠,早就猜想到自己可能會被活埋,怎麼有可能不為自己留一條活路呢?老實說,秦始皇不是心慈仁善的老好人,他也從沒有想隱瞞自己手段殘酷心狠手辣,所以我想那些工匠,我想當初一定是有留了一條暗道,只是不曉得在哪而已。」
講這麼長,有講跟沒講一樣,要是知道的話那還用得著大費工夫地找日方合作開挖嗎?龜井對那個又在裝學究的高橋翻了個白眼。高橋默默地看了龜井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麼。對她而言,先討論出入口可能的位置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哼,龜井繪里妳這個受,等我忙完再來好好收拾妳。
「這些我們都想得到的事情,中方不可能沒想到吧。」竹井看了看高橋,又看了看道重,馬上就想到高橋剛才說道重要她想辦法讓兩個中國人先離開的目的。她眼睛轉了一圈,笑著說。「中方那些傢伙想用這麼低劣的方法來騙我們把生門找出來,想得美。」竹井也是個喜歡挑戰未知刺激事物的人,否則當初也不可能被龜井那傢伙拐去當盜墓者。秦皇陵是所有考古學者與盜墓者共同的夢想,光是找個入口就花了這麼多年這麼多人力這麼麻煩,多刺激啊。
「如果說以四座夯土台為正東、正西、正南、正北的話。」竹井將她剛才隨手畫上方位的地宮假想平面圖攤在長桌的正中央,暫時放下恩怨的龜井和高橋乖巧地湊到桌邊,連事不關己的田中和一副來度假的道重都靠過來圍成一個圈。「奇門遁甲裡有生門與死戶,生門屬土,居東北方艮宮。可是,又說生門旺於丑、寅之月,相於夏,休於秋,囚於冬,死於春。而現在是三月,正好是春天,生門就成了死門。所以東北這一條,必定是行不通的。」
竹井說完,抬頭看著正望著圖沉思的高橋。高橋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高橋不專攻中國史,可是她自己非常喜歡秦始皇這個無論生前或死後都相當有爭議的人物。始皇贏政統一六國,雄才偉略,可是他又焚書坑儒,剛愎自用。這樣的人…
剛愎自用!對了,一定是這樣。「中國人認為土生萬物,所以這個布陣,基本上是以土為中心而言。」高橋頓了頓,看著那個擅長於風水地理的學妹長長地吐了口氣。「可是始皇贏政,那是統一六國、使車同軌書同文,又建造了長城與規模如此宏偉的陵寢的人。看他的稱號就明白了,始皇,天下第一人。贏政這麼剛愎自用、自視甚高的人,必然會將他的性格反應到陵寢的布陣中。」
「秦代屬水。」竹井喃喃地念著,然後突地眼睛一亮,驚喜地盯著桌上的圖。「如果以水為中心,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那麼原來屬土的生門,就會在東南。可是水旺於冬,相於秋,休於春,囚於夏,現在是春,難道我們要等到冬天才能進地宮嗎。而且生門居巽宮入墓,不過始皇非常人,他根本不覺得自己已經死了,還想著要組一隻強大的地下部隊。所以一定不可能把生門放在巽宮,所以果然還是屬土的東南嗎…」
小久一談起這種東西就開始興奮完全停不下來啊。龜井無奈地笑著,看著還在擺弄著那張圖的風水位置的竹井,漫不經心地開口提醒。「小久,把相生相剋的那套放到現實裡,如果妳想要我死的話,那妳的死路,不就是我的活路了嗎?」
「對啊,繪里妳真是太聰明了。」完全被五行風水吸引的竹井興奮地扯過龜井的領子,人來瘋地在龜井臉上印了一個響亮的吻。「生即死,死即生,木剋土,是死門,所以就是西北。而且木旺於春,現在正好,太好了。入口一定就在這附近吧,地宮的西北方。」
竹井這人一但興奮起來就是這樣,雖然有家室之後被加治木告誡過很多次了,但還是死性不改。龜井和道重早就習慣了,可是對面的高橋並沒有。她默默地看著那兩個人的互動,危險地微微瞇起眼。五個日本人裡只有那個以竹井的話說就是腹黑的像是黑寡婦一般的道重注意到了。她勾起嘴角,幸災樂禍地笑著。
「不過中方想要搶頭功,就讓他們去吧。」道重嬌媚地笑著,黑得讓在場所有人都不寒而慄。「讓他們去探路當替死鬼也好,像我這種淑女的性命可是很寶貴的,萬一有什麼陷阱傷到我嬌嫩的肌膚可就不好了。啊,麗奈妳說是不是啊?」一直沒出聲的田中冷冷地哼了聲,走到會議室門邊用力地拉開門。「小愛我先回飯店了。」然後她怦地一聲摔上門,頭也不回地走掉。
好暴躁的小貓咪。道重摸著下巴想。可是我喜歡,我的菜。在她正意淫著田中的時候,高橋動作了。她走到龜井面前,相當認真地看著她。龜井看著高橋那張放大的漂亮臉蛋,吞了吞口水。這個受,靠這麼近幹嘛,想被吃啊。「龜井繪里。」高橋叫了龜井的全名。這到底是什麼要告白前的陣仗?「雖然剛才有一部分是紗由要我們演戲的,可是我知道那完全就是妳的內心話,而且我也很生氣,所以…」
所以?沒有所以了,所以就是斯文秀氣的考古學界明日之星、英國劍橋大學考古系高材生、個性溫吞非常受到學生喜愛的高橋教授,狠狠地狠狠地,揍了龜井一拳。龜井倒在桌上摀著自己的左眼哀嚎。
我是靠臉吃飯的啊,當初不是說好不打臉的嗎!!!
高橋教授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可是我們分手了。」然後非常瀟灑地走了。竹井無奈地看著還在哭天搶地的龜井,真不知道該佩服高橋的帥氣,還是該為龜井感到同情。而且生氣那麼久才發作,未免也太久了吧,難道高橋教授就是傳說中反射弧很長的那種人?
隔天李純和錢琳過來接她們到驪山的探勘現場去時,馬上就注意到龜井可怕的熊貓眼。沒想到高橋和龜井真的打起來了,太可怕了,外表溫柔的日本女人內心是火山啊。李純忍不住驚嘆。
擺明是來觀光打發時間的援交妹田中今天沒有跟來,於是本來厚著臉皮硬要跟竹井還有道重擠在一起的龜井,還是被道重的嗯嗯和竹井殺人的目光逼到了前面和高橋坐在一起。
如果是平常,龜井一定會愉快地調戲高橋。可是沉默的高橋教授昨天剛爆發過,而且後果還很可怕。所以她識相地縮在位置上,不停地喃喃自語。「高橋愛,妳這個受,妳這個反應慢得要死的恐龍。」
「好吵!」然後又被高橋狠狠地拍了一下。
錢琳很震驚,非常震驚。從一上車看到那四個人一直到她們開始參觀探勘進度為止,她還是不斷地在震驚著。沒想到溫文儒雅的高橋教授會打人,而且今天的氣場還很S,天啊,虧她一直以為高橋是M的,沒想到每個M都有成為S的潛力。她憂心忡忡地看了龜井的熊貓眼。不過龜井看起來這麼可憐,錢琳覺得自己身為高橋教授的學生,還是要以過來人的身分勸告兩句會比較好吧。
於是她趁著李純帶另外那三個人到看地道的時候,將高橋拉到旁邊,小聲地勸她。「教授,雖然我是妳的學生,不過在這方面怎麼說我也算的上是前輩,我要以過來人身分說一句。」錢琳深呼吸,非常認真地開口。「高橋教授,攻受神馬的,都是浮雲。」然後像是怕高橋不相信般地補充了一句。「真的。」
可是高橋完全不理會她的好意,她拍了拍錢琳的肩,認真地回答。「琳琳,我也跟妳說一句,我是T。」然後走了兩步之後,又回過頭來補充。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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