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人類來說,
總有些事是永遠無法達成的。
即使天才也是如此。
就像你不可能叫愛因斯坦去彈鋼琴,莫札特去發明電燈,愛迪生去思考相對論。
就拿她來說吧。
你可以叫她騎單車或是跳舞,
就是不要叫她拿筆寫考卷或讀書。
好吧從某方面來說,她承認她是一個笨蛋。
她有時只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
眼中只存在著自己所關切的事物,
所以感覺對一切都心不在焉。
其實不是這樣的,
她只是,
比普通人稍微自我了點。
她在前往劍道社的途中,
都會經過學校體育館旁的韻律教室。
即使隔著厚重的門板和結石的水泥牆,
她還是能聽到韻律教室裡傳來的聲音,
有時是悠揚的輕音樂,有時是動感的爵士,有時是奔放的舞曲。
然後她會開始想像。
整齊地束成馬尾的深褐色長髮,
美得讓人窒息的頸部線條,
認真率直的明亮雙眼,
合身的黑色舞衣,
和包裹著結實大腿的黑色韻律褲。
扶著欄杆,
仰起頭抬起手彎起腿。
優美的身體曲線讓人移不開眼,
就像是下了魔咒的黑天鵝,
有種蠱惑人心的妖艷魅力。
「去除雜念。」
肩膀重重地挨了一記,
她悶哼一聲微微睜開眼,
田中正笑嘻嘻地站在眼前。
「想什麼啊,繪里前輩。」
「想妳啊,小公主。」
她摸摸剛剛被田中用竹刀狠狠劈了一下的右肩,
看來今天回家該貼藥膏了。
「才不是吧。親愛的龜井前輩...」
田中笑著又劈了她一下。
可惡她現在身上可沒穿任何護具啊不要把她當練習對象劈好玩。
「前輩...」
田中背對著她,
微微側過頭揚起不懷好意的笑。
「爵士舞很性感,對吧?」
她一直覺得田中比任何人都還敏感。
嗯,或許可以說是一種野性的直覺吧。
那種準確到令人恐懼的,動物般的直覺。
真是可怕,不是嗎?
「屏氣凝神。」
她握著竹刀,
掌心冒汗。
「面。」
她瞇起眼,
退半步上拉雙手閃開了對手劍尖,
右腳踏出一大步順勢將高舉的劍向對手劈下。
...贏了...
她跪坐著,
脫下的謢具整齊地擺放在眼前。
她腦袋卻一片空白,
就在門被打開的那一霎那,
腦海中想好所有台詞都在瞬間,失蹤了。
而且那個害她像個傻瓜一樣站在這裡的罪魁禍首田中居然早就已經跑的不見人影了。
「妳好厲害。」
「還好而已,妳跳舞也很漂亮啊。」
她仰起頭,
對上以往只能遠遠望著的迷人雙眸。
口乾舌燥,
該死的她比賽都沒這麼緊張,
現在居然會緊張到說不出話來。
「我是熱舞社社長,高橋愛。」
「我是劍道社社長,龜井繪里。」
「我知道...」高橋淺淺地笑了,讓她不禁覺得自己心跳似乎漏了一拍。「我常看到妳。」
高橋走了。
她失神地望著高橋漸漸消失的背影,
她按著自己心臟的部位,
努力地想確定自己的心臟是否還有在跳動著。
她有點喘不過氣,
有種心跳靜止般的窒息感。
她的耳朵嗡嗡作響,
就像是有成千成萬隻蜜蜂在她耳邊飛著,
她的腦中只剩下高橋臨走前對她說的,
「下次,換妳來看我們的舞展吧。」
樂聲響起,
她看著高橋翩翩起舞,
就像展翅的蝶,
她目眩神迷。
昏暗的教室內,
只有舞臺燈光打在高橋身上。
那過分耀眼的存在,
像火燄,
讓她明知道危險卻無法克制地想接近高橋。
飛蛾撲火。
「不是說有舞展嗎?」
她艱澀地開口,
抬起頭望著舞台上的高橋。
高橋額上的汗滑過她優美的頸線,
她想像著汗滴滑過高橋漂亮的鎖骨,
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只有繪里和我的舞展,不好嗎?」
高橋輕輕地開口,
走到舞台邊彎下身,
溫熱柔軟的唇緊貼著龜井敏感的耳廓。
「因為我,想要繪里只看著我。」
或許她,真的是個笨蛋也說不定。
總是只看到自己想看的,總是只想到自己所認為的。
總是看不清楚什何謂真實。
...自我中心的大笨蛋...
「我早就,移不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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