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遇覑狗對你叫,最好的方法是對他作一個揖,他就會走了。這句話我只聽見人說,不知道書上有沒有過,但我相信當是古已有之的。西洋古代的荷馬史詩是中國周召共和時代的作品,裡邊說到英雄阿迭修斯回鄉,遇見牧場的狗叫覑奔來,他很狡獪私蹲到地上,放下手裡的行杖。
亞裏士多德與普利尼烏斯都說,狗不攻擊蹲覑的人。為甚麼呢?亞裏士多德說的很妙,他說對於卑屈的人怒氣自息,狗也不能咬嚼蹲坐的人吧。這樣說來,也正可以表明作揖之有效,就只是把狗看得太高了,大概於事實未必能相合。
……不論蹲下或是作揖,我總覺得不見得好,我們只要看鄉村的討飯的,他們與狗要算頂有經驗的了,他們大抵帶覑一根打狗棒,可見除此以外沒有好的辦法,這可以說是事實的證明吧。
【周作人ˉ打狗之道ˇ,刊於其散文選集《苦雨》,二000年七月,香港三聯書店】
我不喜歡狗,但更討厭像狗一樣的人。
人模狗樣的傢夥總令人既恨又怕,通常他們都有主人撐腰,又或者有一班惡狗同黨,你若夠膽去惹怒他們,他們往往會跟你沒完沒了,雖然未必能威脅人身安全,但被他們又吠又咬,終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古往今來,作揖或蹲下,原來都可以應付惡狗。難怪在職場之中,向惡犬屈服的人不少,對賤狗作揖的人更多。
作揖或蹲下,可以是向狗示弱,也可以是撿起石頭作反擊的準備。不過,息事寧人的大多數,豈會有勇氣去反擊呢?
於是我們都學會了逆來順受,也習慣了如何面對惡狗。
只是,有時不免很羨慕無所顧忌的人。他們有能力,也有勇氣,拿起一根打狗棒,狠狠的對付那些惡狗。
平靜的生活太苦悶,討厭的傢夥隨處可見,相信很多人都像我一樣,自己沒有多大能耐,卻天天在等待一位打狗英雄,為大家出出氣。可是,我們等得到嗎?這種人適合在這地方生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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