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照片
不經意如往常一樣打開信箱，竟然出現了一封署名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的信．原來是多年以前室友寄來的，其實它不算是正式的信，沒有半點文字，僅是一張張照片，當我看到其中一張照片時，竟然淚如雨下，激動不巳．
那是一張小狗的照片，突然看到它，讓我遺忘多年冷卻的記憶，又再度燃起，在毫無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我的心似乎受到了重創，它徹底瓦解了我多年來刻意築起的防禦．
那隻小狗是被我從鬼門關撿回來的，當時從宿舍內聽到一聲聲來自對面鐵路上淒厲的小狗嘶鳴，我本能地趕緊跑到陽台上看個究竟，遠遠地看到一隻黑黑小小的小狗兒躺在鐵軌上掙扎．住在鐵道旁久了，總能預知下一班火車很快就會到達．看到牠小小的身軀在蠕動努力攀爬著，而威脅著生命的危險，正悄悄逼近．我無法多做思考，立即乃衝下樓直往鐵軌奔去，而遠方巳可以聽到火車駛近的聲音，時間是如此緊迫，我拼了命地爬上土牆，翻到鐵軌，緊急把牠抱起．
牠全身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在本能求生意志下，牠勇敢奮力地扭動著軀體，衹為閃離那充滿危機的鐵軌，但牠傷得很重，又極度地恐懼，全身都無力了．當我把牠抱起在懷裡的時候，牠竟發出嗚嗚的低吟，牠的鼻頭濕透，眼角不斷流出水來，我相信那是牠的淚．小狗立刻虛脫地在我的懷裡失了禁，牠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痛，讓人憐憫．
我和室友十萬火急地立刻送牠到醫院，所幸沒有傷及筋骨，醫生給牠上了藥，應該沒什麼大礙了，想必牠是在鐵軌上亂晃時，被火車掃到，擦破了額頭．雖然那時我還名窮學生沒能力養牠，但依舊把牠帶回宿舍，心想把它暫時安置在這裡，待日後小狗傷癒，再想辦法為牠找新家．
小狗起初顯得很不安，牠怯生生地環顧四周，牠不敢探出頭來，衹想靜靜地窩在角落．我看了難過，不知道牠為何跑到鐵軌，那鐵道很高，又有圍牆，牠又是如何上去的呢?令人百思不解．為了突破牠的心防，我一直待在牠的身邊，和牠說話，摸著牠那小小的腦袋．小狗看著我，鼻頭濕濕的，牠一定很沮喪，才一個多月大就離開母親，還飽受驚嚇．
牠在我細心呵護下，日漸好轉，同時也恢復小狗應有的活潑調皮．而牠似乎也懂得報恩,對主人百依百順，十分通人性．牠的乖巧通靈，著實令人心疼．晚上牠會睡在我的床下緊緊地貼近我的床沿，守著主人，寸步不離．每天早上牠都比我早起，牠會用雙腳趴在床頭，用力地搖著尾巴，輕輕地把我舔醒．我和小狗之間，早巳建立了深不可離的情誼，我再也無法送牠走，牠是我的小狗，更是我忠誠的親人．
豈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牠竟然患了狗瘟，這是狗的不治之症．我不能讓牠死，下定決心要救活牠，我帶著牠跑遍台北各大獸醫院．為了醫牠，我把所有的錢都用光了，雖然因此生活變得困頓，但我顧不了這麼多，我不怕餓，如果要我少吃幾頓，而能省下醫牠的錢，我千萬個願意．
可是牠卻一天比一天嚴重，牠的身體整個扭曲變形，脖子和身體呈90度彎曲，僵硬地合不回來．牠的四肢根本無法站立，衹能躺在地上像蟲子一樣地蠕動......每天我回家，一看到牠更加嚴重時，真是柔腸寸斷，心都要碎了,尤其看到懂事的牠，每次大小號，總會拖著變型無法站立的身體，奮力地挪移到我為牠鋪設的毛毯外．而牠頭不能抬，全身都不能動，僅靠身體扭動，無法控制方向，往往擠到房間一角，全身沾染著自己的排泄物．我萬般心疼地邊掉淚邊為牠擦洗，每晚我都守在牠旁邊，對牠說話，輕輕地撫摸牠，希望牠不會孤單．然而我還是心痛如絞，克不住情緒，終夜以淚洗面，我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從來沒有這麼心痛過........牠終於嚥了最後一口氣，我無法面對這個事實，所以選擇了逃避，我沒有看牠最後一面．如果牠是沒有痛苦地走，我不會那麼難過，就是因為牠受盡了痛苦折磨才死去，這點最讓我痛徹心肺.是我害了牠，我早該讓牠安樂死的.其實早先，我曾帶牠去安樂死，一路上我的淚水如泉湧出，無法控制，到了診所門口，看到牠也是含著淚無助地看著我，我無法抵擋牠哀怨的眼神，實在不忍心讓牠死去，牠的眼神似乎在對我說，不要放棄牠．我才會下定決心不論花多大的代價都要把牠救活．
我請室友幫我載牠去掩埋，實在沒有勇氣面對牠冰冷的屍體．我還交給室友一張我的照片，交待要把照片放在牠的身旁一起下葬，我希望牠永遠記得我，若轉世投胎也會記得來找我．
那塊為牠鋪設的小毛毯至今還保存得好好的，我沒有洗過,衹想保留牠的氣味....
以後的幾年裡，我不敢看到和牠有任何聯想的東西．今天室友竟然把牠的照片寄來，竟一時無法承受，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哭泣...
文章定位：
人氣(175) | 回應(0)| 推薦 (
0)| 收藏 (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