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在滎陽暫時獲得喘息的機會,項羽因為只帶少數軍隊追擊漢軍,一時之間也無法進一步擴大戰果。於是楚漢雙方陣營就在滎陽展開對峙,這個時期對於楚漢戰爭來說相當關鍵,劉邦雖然剛剛面臨幾十萬大軍瞬間被項羽消滅的慘敗,但卻一點都沒有消極放棄的想法,他立刻重整旗鼓,在這段時間內執行了許多重要的決策,對天下態勢產生非常重要且關鍵的影響。
首先,對於敵人陣營的重要人士進行分化,負責執行的人是陳平。上一篇講過,陳平雖然人緣不好,但極端聰明狡詐,劉邦交給陳平一大筆機密外交經費,成功地分化項羽和主要謀士范增、主要將領鍾離昧、龍且、周殷等人的信任關係;這個政策執行的結果,使楚漢雙方陣營的結構產生變化,由「兩大黨競爭」轉變為「獨大政黨對獨立參選人的競爭」,是一個廣納各方面人才的組織對抗個人英雄主義的戰爭。要知道「楚漢相爭」的時代與「三國」、「隋末唐初」等歷史階段一樣,都是人才英雄輩出的大時代,但滎陽對峙的結果,項羽幾乎是以一個勇敢的人來對抗劉邦團結的集團組織,以人才結構和組織領導的觀點來看,雙方陣營內部的組織力量差異顯而易見。
接著,對內重整旗鼓、安定後方。劉邦為了對抗項羽勇猛的軍隊,想依靠各國鬆散的聯軍已經是不可能了,他必須重新安排軍中人士部署。先是在退守滎陽之前先接收了呂雉的哥哥呂澤所率領的軍隊,便擁有了基本數量的部隊;再有蕭何從關中遣送來的老兵和青年軍,和四處收集原來逃散的士兵。兵源有了之後,劉邦任命灌嬰(原本是布商,早期隨劉邦起兵)為騎兵統帥,再任命曹參(原本和蕭何都是沛縣的地方官,是和蕭何一起拱劉邦起兵反秦的元老)為步兵統帥。灌嬰和曹參都是萬人敵的猛將,日後在大將韓信的領導之下大掠諸侯,戰功彪炳。
劉邦雖然身處前線,但對於大後方關中也沒有完全放心,此時陣守關中的是丞相蕭何;蕭何是良相之才,把關中治理得非常上軌道,供應前線的兵源與軍需補給也源源不絕。理論上劉邦應該完全倚重及信任蕭何,但劉邦畢竟是厲害的大政治家,他三不五時就派特使來慰問犒賞蕭何的辛苦。有人就提醒蕭何說:「老大辛苦在前線打仗,你卻安逸在後方,老大一定擔心你取而代之,開始懷疑你,你應該把親戚男丁都送去前線助戰,他才會放心。」蕭何一聽嚇一大跳,趕緊依計而行,果然劉邦超級開心,從此才放心把關中交給蕭何。
這還不夠,劉邦趁空檔跑回了關中,冊封他的長子劉盈(後來的漢孝惠帝)為太子,並且要求各國派王子前來關中,做為人質,全部交給太子統署。如此一來,確立後方有太子監國,也確立了劉家是漢國的主人,對於安定大後方有絕對的政治意義。
再來,劉邦對於外圍的獨立王國或獨立軍閥,進行拉攏、策反與武力兼併的彈性政策。制定這些政策的人是張良,於是劉邦派人成功拉攏獨立軍閥彭越,再成功策反楚國陣營中半獨立狀態的九江王英布(英布後來又替劉邦成功策反了楚國大將周殷,項羽陣營分崩離析,這就是個人英雄領導的後果)。劉邦一看策反拉攏政策真是太神奇了,就聽從酈食其的建議,刻好一大堆封王的印信,準備大封故戰國時期各國的後裔當王,以為這樣大家就會感恩戴德,我劉邦就可以號令天下,共同消滅楚霸王項羽。
這個想法一點都不陌生,項羽在進入關中後就是採取大封諸侯的策略,結果搞得天下大亂。所幸張良又跳出來,剛好劉邦正在吃便當:
張良:「是哪個傻蛋幫你老大制定的策略,我看您也要一起去玩蛋了!」
劉邦:「又怎樣了?」
張良:「第一、當年商湯討伐夏桀,封夏桀的後代在杞(地名),是預計可以取夏桀的狗命,你老大現在可以取項羽的狗命嗎?」
劉邦搖頭:「沒法度。」
張良:「第二、當年武王伐紂,封商紂的後代在宋(後來的宋國),是預計可以取商紂的狗頭,你老大現在可以取項羽的狗頭嗎?」
劉邦搖頭:「沒法度。」
張良:「第三、武王伐紂,立刻派人把商容(商朝的賢達之士)的家鄉標記起來,表示對賢者的尊敬;又把箕子(商朝的賢臣,因紂王屢勸不聽而裝瘋)從監獄中釋放出來;再派人整修比干(商朝的諫臣,因力諫紂王,被紂王挖出心臟而死)的墳墓。你老大現在可以這樣對待聖賢君子嗎?」
劉邦搖頭:「沒法度。」
張良:「第四、當年武王把商紂囤積的糧食、金改貪污的錢財珠寶、消費券等都捐出來,分給貧窮失業的老百姓。你老大現在願意把海外帳戶的錢糧匯回國內,分給百姓嗎?」
劉邦搖頭:「我沒有A,沒法度。」
張良:「第五、武王伐紂戰事結束,武王把坦克車改裝成高鐵;又把刀槍倒轉向下,上面用虎皮覆蓋,昭告天下大和解時代來臨。你老大現在可以解放武裝、投入文教事業發展,不再發動戰爭嗎?」
劉邦搖頭:「沒法度。」
張良:「第六、武王把戰馬都放到華山南邊,昭告天下不再騎馬打仗了。你老大現在可以把戰馬都野放,學習小喬對萌萌的愛心,不再讓馬去打仗嗎?」
劉邦搖頭:「我沒看過赤壁,沒法度。」
張良:「第七、武王把馱運軍需的牛都放到桃林北邊,昭告天下不再屯運軍需了。你老大現在可以把牛都野放,讓老百姓舉辦牛肉麵節比賽嗎?」
劉邦搖頭:「牛今年要安太歲,沒法度。」
張良:「第八、天下的人才離鄉背井、拋妻棄子來幫你打江山,只是為了將來有一小塊地可以安居樂業,你老大現在分封各國獨立,大家當然想跑回去幫家鄉的老闆,還可以和家人團圓、祭拜祖墳,誰還要來幫你?而且又不是只有你會刻印章,項羽老大一吼,大家都去歸順楚國,誰要理你?你真的海瞎八號,完蛋了!」
劉邦一聽,當場把嘴裡的滷蛋吐出來:「白目鬼差點壞了老子的大事!」立刻下令銷毀所有刻好的封王印信。
天才張良的拉攏策反策略,是用在有軍事實力可以利用來對付項羽的軍閥,對於其他不聽話的各國諸侯,他的策略是:武力兼併。而執行這個策略的人,當然是軍事天才大將韓信。
請看下篇:大帝劉邦(六)韓信北伐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