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寫完了。
10.[麻生:戀愛這種東西,不是妳能夠決定要或不要的。]
REICO做出了愛的宣言後,等於是做出了一項關於未來(關於成長為大人的層面)的選擇。
阿川要如何回應呢?
維持原狀或許是不知如何的選擇。
(就算REICO喜歡自己又能如何呢?)
這樣三人生活下去會不會尷尬?
會不會感覺這種狀況將麻生視為邊緣角色似的,所以內心很忐忑不安?
REICO的心理狀態、阿川的複雜想法,麻生都看在眼裡。
那麼,還有顧忌的地方呢?
對麻生來說,一生維持這樣的三人關係,需要的是壓迫甚至消滅「威脅」的存在嗎?
或許剛開始時是這樣想沒錯。但關係要維持下去的話,阿川的存在是絕對必要的。
麻生接受了這樣的「阿川與REICO」,
理想中的美滿畫面是包含REICO(不是天海)在內的。
既然REICO是個「女人」,那會有什麼情慾的發展也不意外,
「我想將來也會,對吧?總之沒差了。」
從看著兩人接吻會憤怒難忍,到現在要讓兩人在自己面前接吻而若無其事,
可以推測麻生並未把這種行為當成一種單純的維生任務,
而是很認真的去面對「接吻」所應連結的意義。
套用索緒爾符號學的概念:
「接吻」若是符徵,「任務」是原先兩人的符指。
語境改變,
「接吻」雖然還是有任務的意思,但也可以看做是「愛情」。
此時,麻生與其說是退讓姿態,不如說是把REICO自我克制的姿態給解放了開來。
更進一步的,把自己唯一的優勢—「肉體的關係」—這點也交了出去。
畢竟,在彼此坦白了之後,REICO的「命運」也不再是什麼凸顯的優勢:
不需要「命運」也能大方的與心愛的人接吻。
所以麻生要求(或者是說,允許)阿川去抱REICO,
無後顧之憂般的做出三人永遠生活在一起的打算了。
(「反正大家以後要相處一輩子,妳和我都離不開他,
大家的立場是一樣的,我也不願見到你們這樣苦惱壓抑一輩子。」)
可喜可賀,
兩個願望一次滿足,
美好的後宮達成。
當阿川接受了REICO的「愛情」表現時,
只是提前決定了只走某條單行道(一條『麻生與REICO都伴隨在身旁』的道路)。
所謂單行道,便意味著「這樣下去可能只會有一種結局」的共識。
不過,仔細思考一下,便會察覺到:
一直以來,阿川的選擇幾乎都是「麻生允許/認同」的情境中,
沒有麻生便沒有道路的意義,因為這種道路的結局不是阿川想見到的。
阿川是被動的走上了這條[「REICO覺悟」而同時「麻生允許/認同」]的單行道。
麻生與REICO似乎也因為對於「結局」的期望,
所以置身於這條[「REICO覺悟」而同時「麻生允許/認同」]的單行道。
然而,她們兩位愛著阿川的女性,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態,
選擇了這條單行道呢?
11.[REICO:「我們…今後…三個人都要在一起喔…]
從全篇回過頭來看:
REICO愛著阿川,
所以兩人的吻開始有了與原初不同的意義(這一點,另外兩人也很清楚);
她也希望能伴隨在阿川與麻生的身邊,希望兩人能真心接受她、喜歡她
(在新的關係裡,這一點是曖昧的)。
她是很有分寸清楚的—
那兩人彼此選擇了對方,本來生命中沒有自己也無所謂
(不過自己也算是促使兩人在一起的推手)。
自己是被同情般的拉進入這個奇妙的關係,
僅只是靠著「命運」才得以厚臉皮的「談判」三人的關係。
她沒有什麼選擇(除非選擇死亡)只有覺悟,
而覺悟的調整差別只在於壓抑感情與否。
與阿川交往過後的麻生,也體會到「戀愛這種東西,不是能夠決定要或不要的。」
對於她來說,
允許讓REICO共享阿川,是出於同為女人的同情、或是出於對REICO的好感、
出於阿川能接受的想法,
出於對自己與阿川之間關係的絕對無可動搖…
出於主導關係的唯一選擇權在自己身上。
相較之下,REICO只是剛好和自己愛上同一位男子,
而男子選擇了自己、僅將實質的關心與片面的愛情表現與REICO共享。
在戀愛關係裡,自己並沒有遭受威脅的可能。
既然如此,給予他們兩人一定程度的自由,讓REICO不用為了感情因素而拘束自己,
而「命運」的影響力也降低至視線範圍之外。
(我和REICO,不過都是正好愛上同一位男子。
他愛的是我,小女孩不能決定戀愛的化學作用,那
我又有什麼好小家子氣的呢?都讓妳可以做愛了
,親吻(象徵命運)又算什麼呢?)
不過,如果我們的觀點是「兩個戀愛的女人與一個男子」,
當沒有了「命運」這個束縛(或者,換個角度來說,『優勢』)
—如果REICO的『生命救星』不只有阿川一人—
三人關係便又拉回了一般尋常世界的結構裡。
12.[「妳對因命運而結合的"我們"兩人,打從心底感到嫉妒對吧?」]
假裝擁有ACS酵素的加瀨榮子,出現在最差的時機。
A.更早出現的話,在REICO的愛情完全投入之前,
可以給她抽離的機會;
B.更晚出現的話,也許逐漸的「去除命運化」之後,
三人的關係會在相互比起「愛情」還更為凝聚彼此的「人情」上,
建立起「我的人生需要兩位」的意識。
C.更糟的是,如果加瀨的角色是個糟糕的男性,那麻生在同理心之下,
可能還不會對REICO的抗拒接吻有太大的反應。
對REICO來說,自己待在阿川身邊(實則是兩人的身邊)的命運原因已經不存在了。
那麼,兩人之間「不變的約定」仍該繼續下去嗎?
可有又可無;阿川想的是保險的概念,
而REICO卻害怕聽見「所以妳不用再跟著我們一起生活」。
突然有了兩個選擇的REICO,原本已經對單一選擇做出覺悟,
卻又面臨了合情合理的另一個選擇—對阿川與麻生來說的合情合理。
暫不論被動狀態的阿川,
麻生絕對是想像過「如果REICO就這樣與阿川撇清關係」。
說起來,麻生對三人關係的覺悟,應該是不包含
「和一個未來充滿魅力,又與對象有著特殊關係的女人」作近距離交戰的
(就像是初次見到天海玲菜之前,她想像中的那種花系列連續劇情節。)
REICO想待在兩個人的身邊,不是因為命運的關係。
可以當作在兩個選擇之中,她選擇了較不合情理,但卻最貼近自己期望的選擇。
她不希望加瀨榮子這個「生命保險的機會」,
成為了她脫離三人關係的「恢復原狀的機會」。
「想要跟喜歡的人在同一個時間中…一起生活這種事。」
所以最優先是維持三人關係的選擇。
最低限度則是讓自己活著,即使是受榮子欺負也渴求維生的吻。
如果REICO是想介入那兩人的世界,將阿川搶過來,
那麼反而是應該要多多利用加瀨榮子。
這樣子,就能以對等的方式來與兩人互動。
舉例來說,以REICO的身份活著成人。
只是,表達方式欠妥當。
那句帶有點使性子意味的話,那同樣是「女人」般的表情,
「阿川先生他如果死了,我也要一起死。」
似乎讓選擇主導權落到了REICO這裡。
麻生的解讀,則是從REICO有了『選擇』的動作後,
就意味著從「難免會愛上他」,
變成了「我和妳一樣有選擇權,『隨著愛人而死』不只是妳對阿川愛情的專利!」
引爆點則是『命運』。
別忘了,麻生幾乎已經沒有了外在的相對優勢,
而REICO的女人成分(現在的與未來的)又是極具魅力的,
再加上那本來一直打壓、掩飾或去影響力的『命運』聯繫…
本來藉由三人永遠在一起的形式,便已經不用在意的「命運」的存在,
卻由於加瀨榮子的出現,精神上恢復「為什麼會是『選擇』阿川」的緊張狀態。
再加上此刻的REICO不像最初刻意小心避免介入兩人的世界,
結果自己好像可有可無、無立足之地了。
所以她嫉妒REICO(天海)所獨有的「命運」:
嫉妒阿川對小女孩如此的緊張與重視,
害怕會因此而拋下了自己。
而且,麻生也很清楚,如果加瀨榮子這端出了什麼問題(ex:死亡、失蹤),
阿川必定還是會把REICO接回來兩人的生活裡。
所以這種嫉妒是難以化解的。
弔詭的是,天海也很嫉妒麻生沒有「命運」,
是不藉由這種外掛就能待在阿川的身旁。
現階段要待在阿川身邊,
僅能以這種畸形的形式存在,以避免「得寸進尺」來討好宛若居於弱勢的上位者。
天海說了麻生最在意的弱點,讓麻生失去平時的理智,起了極大的反應。
要說有錯的話,兩個人都有錯,
而像個父親又像個王子一樣,無法推REICO(天海)一把的阿川也有錯。
嫉妒讓人瘋狂了。
13.[榮子:「就算喜歡也不會有所回報的,我心底十分明白戀愛這種東西…
有的人是無法承受的」]
因為天海的關係,所以兩人分開了。
阿川追出去的動作很合乎正常人的反應,
但是在那個當下,就是做出了一個「選擇」。
麻生當下會解讀為「你怎麼也不肯放開那個女孩=終究我是可有可無的。」
連二選一「選擇」的都不是自己,那自己還有什麼優勢呢?
反正他這一生都必須這樣照顧那個女孩吧,那我算什麼呢?
麻生此刻是哀莫大於心死;從後面回頭看,她其實在愛情層面並不是信心十足的人。
在這個時間點,
自信心與愛情的角力中,
她並沒有覺悟的程度到「即使你最在意的不是我,我仍要陪著有『她』存在的你身邊。」
簡而言之可稱為【不顧一切付出的感情】。
對天海來說,這就是她早已覺悟的事情。
對阿川、部長、對加瀨榮子來說都適用,
甚至對那兩位百貨女職員都適用。
島谷部長的陰謀,難免有解決劇情僵局的意味。
如果真的是加瀨榮子「也擁有ACS酵素」呢?
也許還是可以走到好的結局,但勢必要花費更多的精力。
而麻生這頭…果然是在職場社會上經歷過來的,
這種一頭熱就不斷思慮的個性,雖然是三人關係緊張的因素,
卻恰好造成了化解陰謀的契機。
雖然還沒化解與天海之間的心結,
但出自於同時也是一種不顧一切付出的感情
(明知可能是自討沒趣、可能被誤會、可能會顯出自己的懦弱面),
麻生還是作了比較「成熟」的行為,
提示心愛的人去注意假想的情敵…
提起勇氣說出「島谷是為了讓我們分開呀!」
而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就是『要不是別人的計謀,我們本來應該是不會分開的!』
再更推敲下去,就暗示麻生的心願,是三個人維持關係的在一起。
當這句話說出口後,即使表面上再感到尷尬,實則已經有了最強烈的【覺悟】:
對於三人關係的渴望,是會蓋過她人的命運與自己的嫉妒。
也因此,
在病房聽見阿川昏迷不醒卻仍唸著「玲菜」時,
(想必麻生心裡也有點難過:到這種時候還是優先想著她),
也適懷的為了【覺悟】而選擇了不陪在阿川身邊,
在心裡下定決心要將天海送回阿川身邊。
(特別是在這個時間點上,
麻生等人並未得知有新的選擇—注射疫苗。
也就是說,麻生此刻不計較那些情慾糾葛或後患。)
14.[阿川:「從今以後,妳要靠自己站起來,用自己的力量開創命運才是。]
不受命運眷顧的女人;受到命運束縛的女子…
天海愛阿川,但不該認為自己「只能愛他所以才愛他」。
當命運不是絕對的單行道時,應該讓受命運束縛的女子」,
知道自己有選擇的機會,在選擇之前要知道答案是什麼;
而要知道答案是什麼,就要多見多聞多累積知識經驗。
阿川也該幫天海踏出原先支點於「命運」的保護傘,
不過保留了「如果妳想回來,我永遠歡迎妳」的選擇。
換個角度來看,這是阿川的『覺悟』—
放棄了選擇的主導權,即使沒有「命運」的相聯,自己也能有存在的意義。
而麻生放棄主導性的選擇,做好了「陪在阿川身邊一輩子」的覺悟。
15.[麻生:「我們兩個…一起等等看玲菜吧?」]
出國留學是個選擇,十年後回來也是個選擇。
天海重新回到「天海玲菜」的成人身份,
以對等的姿態重新出現在阿川與麻生的世界面前。
這裡沒有說明清楚(畫出來可能就失去韻味了),
比較可推理的是:
A.天海選擇不進入兩人世界之中,對等的存在。
B.天海選擇了回到兩人身邊,以類似女兒般的存在(不用接吻)
C.三人特殊關係的恢復,永遠在一起。
無論是哪一個選擇,麻生與阿川都展開了雙臂做好了覺悟。
無論是什麼樣的外來干涉—即使是所謂的「命運」,
都不可能對這三人的覺悟有什麼影響的。
16.[天海玲菜:「我回來了!」]
最後兩集的劇情節奏略快,
許多情緒的培養似乎顯得不足,
也使得結局有些突兀,且沒有基礎去做出個明確的預知。
不過,
在特殊題材的發揮、情緒的描述細膩度、人物的表現方式上,都是很值得一看的。
此外,麻生與天海兩位女主角,在內在與外在設定上我都很喜歡。
相較第三部的設定,就比較像是「超能力」而不是「病理」。
兩位女主角,以目前看到38話來分析,
現實中我對女醫師這種人很反感—即使可以理解或者同情。
不過,還是希望北崎拓老師能畫出同樣好看的故事,到時候再有動力寫出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