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妈就生了我和哥两个,我的兄弟姐妹就指我哥一人。
哥哥聪明。书桌上压了块大玻璃,他很小心地用白胶布粘好锋利的边缘,一旁的我若有所思:“还是你聪明,割破手指之前贴好玻璃,总比割破手指之后贴好手指要好。”“笨蛋!”看着我用胶布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手指头,哥哥哈哈大笑。
哥哥是烹饪好手,但有时懒起来,做菜啥都不放,包括最原始的调味料。一盘苍白无力的鱼端上饭桌,有人提意见了。哥哥笑嘻嘻地说:“啥都不放,原汁原味,此为之清蒸也。”
吃米饭没菜,我夹起两粒饭,说:“吃白饭,白吃!”
吃米粉没菜,哥哥挑起几条粉丝,说:“白吃,吃白粉!”
妈妈皱着眉头,嗔道:“哎!你们两个小鬼!”我和哥哥哈哈大笑。
趴在电脑前看加菲猫的自传小档案:我的进食量很正常,只不过进餐的次数稍为频繁了点;我的身高很标准,只不过宽度稍有点超标。我歪着脑袋,呵呵傻笑。
哥哥在一旁敲敲我的脑门,说:“你呀,就是贪吃的加菲猫。”
我头也没抬吃吃地笑:“我是加菲猫的妹妹。”
“你呀,”哥哥哑然失笑,“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家里新装修,清一色的墙壁上点缀了艺术版,厨房里,是机灵的小海马,活泼的翠儿鸭,还有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幻想着没肉没菜时,随手抓一把就可以下锅;浴室里,是小狗嬉水图,一块香皂,一条浴巾,五只可爱的小狗围着古朴的木澡盆玩耍。有次哥哥洗澡,我在外面喊:
“哥!有几只小狗在洗澡?”
“6只!”应得干净利落,毫不含糊。
“哎呀~~~又让你逃过一关了。”我搔搔脑袋。
“哈哈,你一翘起尾巴我就知道你想干啥了。”
聪明的孩子,和我差不多。
哥哥是医生,人命关天,工作压力很大。某个冬夜,他被叫了回去做手术。以为他第二天才回来,妈妈把门在里面反锁了。天亮时开门,却发现哥哥蹲在门口,睡着了。赶快喊醒他,急问为什么不敲门,哥哥说:“怕吵醒你们。”
离家远走高飞后,和哥哥联系日少,发过去的短信,一概不回,任凭我在这边又叫又跳,他就是不理,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颇有点忿忿不平,一辈子就这一个妹,这样对我?
不过,我清楚哥哥的性格,他不是一个花俏的人,他更注重的是实际的关怀。要是我身体不舒服,无论多忙他都会有回音:有没咳嗽?有没发烧?最近有没瘦了?——非典新症状?
也不通话,就开展短信会诊,仿佛成了习惯。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维持着联系:
“咳咳!要一试你的粥方,不过碾碎杏仁是个问题。”我拿起仿瓷杯子,滚了滚,又放下,再发一条:
“不碾行不行啊?反正吃下去胃也会把它磨碎的。”
又一条:“没说加盐加糖,白吃啊?”
“加salt.咸了加水淡了加salt.”
“怎不早说?刚才洗澡时沐浴液多了不知放啥,后来水多了又不知放啥。”
他肯定是记得我们看过的一幅小漫画了:傻姑娘做面团,一不小心水放多了,拼命加面粉,结果面粉又多了,于是再加水,最后做出来的大面团得把她给淹没了。
无聊的周末下午,无所事事,给哥哥发短信:
“豆腐除了煲鱼头外还可以煲什么?”
“鱼身和鱼尾巴。”
“哎呀,我是说除了鱼这种动物!”
“Pig.”
“整只?”
“看你的煲够不够大啦。”
“拿个大一点的煲。”
“Cat dog小小只也行,不过它们好了豆腐已经成花。”笨蛋,我不会先放后放吗?再不就吃豆腐花呗!
这样休闲的对话并不多,哥哥不擅长于花言巧语,但如果需要帮忙,他总是义不容辞。补办身份证,急办护照,他都第一时间搞定;每次返深,他都尽量调休送我去坐车。有次回家,到达时他正在登山,攀到一半也和同事道别,开车来接我。哥哥是个很实在的人,做事沉稳、利索,不像我浮躁、张扬。他喜欢蓝色,一如广博的海洋,平和、沉静、内敛、包容。但每次回家,他会很踊跃地告诉我说昨天打了只山鸡,前天钓了条鱼,朗朗地笑着,很孩子气。
曾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一辈子就我这一个妹,对我好点哦!”
其实,心里那句是,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哥,我会珍惜。世界终会弃我而去,唯有血缘不可割舍。
一向觉得我哥的女朋友很有眼光,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互相谦虚呢?“我很多方面都比你强,除了有一样:你的爱人比我的爱人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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