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在堤防上徘徊。
我仰頭望去,乳白色的月光映著星子漸漸把沙灘染成了一片,浪濤聲不曾間斷過,而那每晚幾乎都能見其蹤影的釣客倒是也沒有少過。
除了浪濤聲外,我什麼也沒有聽到。偶爾有那麼一點我聽不清楚的交談聲之外,今晚,就很像童話故事般的美好。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頭上的月娘不知道何時,就偷偷的跑到中天上去了。時間好像很晚了,快午夜了吧?我想。
是的,浪濤聲依舊,而乳白的月光仍舊。可是釣客卻漸漸少了,原本從這舉頭一望去,稀稀疏疏的一排螢光棒在那此起彼落的隨風飄舞,但是隨著夜深了,那一點點如豆點般大小的燈光也就慢慢的少了...喔─讓我數數看。
一個,兩個,三個...
仔細算算,那人數還未及一打呢。
正當我數的興致勃勃的時候,忽然,在沙灘上佇立的那道人影讓我愣了一愣。雖然在這沒有半盞燈火,但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我才得以看清楚,他是個女孩。
那一抹身影,勾勒出了太多太多那不及十百天的曾經。在漆黑的汪洋上頭,也不知覺繪起了她的臉龐...她有很標準的一張鵝蛋臉、帶著很適合她的無框眼鏡、留了頭及肩的長髮、時常掛著那溫暖的淺淺笑容...夜空灑落的飄渺無蹤,緩緩襯托出那可人的她。
是她嗎?我想─那佇立於沙灘上的人是她嗎?
我緩緩踏著流砂而去,雙腳卻踏不到底,身子輕盈的,來自海上的風似乎有些畏懼,點點刺骨而輕寒。倏然,四周一片漆黑,不見五指。猶如失了方向的小船般,霎那,我不知道該往何處走去,我更深怕一個不小心...我會被捲入海底。但,縱使我的思緒被恐懼給包覆著,自己的身子仍是輕飄飄的,像是不留一點痕跡似的,持續的向前走去。
因為相信,相信自己不會就此落入那洶湧深而不見底的海裡,相信自己那千百個日落以來,潛意識裡頭最深最深的直覺。
一定是妳,是妳─我在心理吶喊著。
也許是月娘憐憫,灘頭上那飄渺的氣息又壟罩在我的四周,突然覺得自己是否正置身於蓬萊仙島?還是哪邊的桃花之境?
我正離妳不遠了─我輕聲開口。
我慢步走近,走近那抹正用著熟悉的眼神關注大海的身影。那眼神,好認真而神聖,猶如聖母般的不可侵犯;猶如一個虔誠的基督徒禱告一般...那畫面,驟時讓我感到好虛幻,卻也好令人疼惜...
是的,這就是妳─這句話咽在我的心頭,說不出來。
我把雙手搭在你的肩上,腳下的浪水弄得我好冰涼...妳抬起頭來看著我,而我,正也專注的凝視著妳那深邃的眼眸,而妳的眼框裡頭盡是淚水,嘴唇也輕顫著...
怎麼了?─我說。可妳卻沒有半點答覆。
為什麼哭了...─妳仍然如故,斗大如珍珠般的淚水也滑落到臉頰上了...
我小心翼翼的抹去妳的眼淚...
卻發現,眼淚仍敵不過地心引力的吸引,我就這麼錯愕的任憑她的淚水滴入那浩大的汪洋裡...
因為淚水就自我手上穿透而滑落...
「為什麼要丟下我...」我眼睜睜的看著妳跌倒在沙灘上,哭紅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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