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馬特是傳聞中治安次爛於跳蚤市場的地方.早上我逛拉榭茲神父墓園,大易三人則直奔老佛爺購置名牌包包.離開墓園後,我曾迷路一陣,浪費不少時間,接近中午,才匆匆轉到巴士底歌劇院,沾醫油個幾分鐘,急忙坐往東站北站一帶,離蒙馬特最近的地鐵站下車.
一出站,迎面是一個比巴黎其他地方更加髒亂的街道,人很多,我們和小剛的哥哥的法國朋友約在這裏.
法國佬先認出我,很開心自己一下子猜對,說我一看就像台灣來的.
他會中文,這點,讓我覺得新奇.我們兩個用手機都聯絡不到他們三個人,只好先胡亂聊.
他說:”你們台灣人不是都很準時嗎?”原來,以前小剛的哥哥經常糾正他.
我只好打圓場說,可能是因為人生地不熟,時間抓不緊,過了快半個小時,三人才姍姍來遲.
我們一起坐爬坡電梯,避開聖心堂前的階級,聽說那道階級是最容易被扒手小偷得逞的地方,你一旦被偷被搶,也追不上,一不小心,整個人還會跌落山腳下.
聖心堂人也很多,熱鬧的程度,好比龍山寺,法國佬指著山下一整片地方說:”巴黎真是世界上最美的城市,以前納粹最後敗亡的時候,希特勒下令把聖母院,聖心堂,羅浮宮這些知名景點全部炸掉,駐巴黎的德軍司令還抗命咧!因為他太愛巴黎的美,根本下不了手.”
他又說:”像倫敦啊!納粹炸炸炸,根本沒有什麼東西留下,和我們巴黎怎麼比啊!”
看他那副驕傲的姿態,還真想潑個冷水,但顧念人家是地主,就沒多說什麼.大易和他老婆問到法國佬的感情事,他說,與一個台灣女友交往多年,但他很怕被定下來,大易就勸他,不用想那麼多,結了就知道沒什麼嚴重的,好說歹說,他總是不置可否.
他又說自己在Belleville(美好村)有一間小套房,那算是巴黎龍蛇雜處的地方,他女友拿這點對他說,你們法國真騙人!巴黎的中國城似乎也在那一帶.
在寺裏轉悠了一下,往右邊,一大片市集,人更多了,我不確定這是不是那頂頂有名的濯衣船,畢卡索早年曾住在這一帶,這個市集,就像西門町一樣,有很多街頭表演,一個中年婦人拉著紙卡風琴,用很渾厚的聲音唱著法國老香頌(所謂香頌chasson,在法文裏,就是song的意思,用此字指法國舊流行歌曲是華語世界的獨特用法),味道十足.我們很快穿越人群,拾著小階級而下,老法突然講起小時候,這裏還不是巴黎,冬天來玩,天氣多冷的事,又講到日本人來這裏,看到淨身盆,很吃驚的模樣,所謂淨身盆,就是一個小小的瓷盆,中間有一個水龍頭,可以坐在上面,用來沖洗下体的浴器,因為法國人過去不常洗澡,為了保持這方面的清潔,特別有這種裝置,早期巴黎很少私家浴室,必須上公共澡堂才能沖洗身体.我不知道這個法國佬為什麼突然想到這個,也許是我們和日本人都來自亞洲這點薄薄的關聯.
他似乎很喜歡接觸東方,問他為什麼想學中文,好像是說,從小看法國的亞裔居民從一大早就很勤勞,內心嘖嘖稱奇,很想了解這些人為什麼如此拼命,因緣際會,就學了中文,後來,跑去台灣住了一兩年.
這一帶山勢旖旎,別有一番風情,到了山下,我們邊走邊考慮午餐吃什麼,然後,就經過了幾間色情商店,阻街女郎擋住了老法,他和她們開玩笑打哈哈,她們就問他那我們幾個亞洲小朋友有沒有興趣,他又和她們閒扯幾句,把我們護送走,前面沒多遠處就是著名的紅磨坊,大家便拍了幾張照片.
我們的午餐在Quick快餐店打發,老法很自豪這家快餐店,對麥當勞則一副不屑的表情.櫃台小姐連我很簡單的英文單字也聽不大懂,整個人緊張得很,手腳都不協調起來.
老法說這些人工很貴,做很簡單的事,拿很高時薪,我聽他這句話,懷疑他會不會是個大右派,但沒多久,就知道不是.
老法又問我們,覺得法國人的英文如何,我當然覺得頗爛,他說:”你不要看字都長得很像,發音可差很多,不好學.”我知道在語言學裏是有此一說,有時候,字彙太接近的語言,更不好學,容易分不清楚誰是誰.
我又問到,歐盟說是主張工作自由流動,但法國真的對外國人開放工作嗎?他承認一些波蘭人跑到法國來做水電工,法國政府為了保障本國勞工,對歐盟的這個理想並沒有貫徹.
吃完午餐,我們決定出發到新凱旋門,老法今天整個下午都會做我們的地陪,這天是星期六.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