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當我坐著捷運抵達中正紀念堂站時,剎時聽到這五個字,瞬間感覺非常刺耳.十幾年了,經過當日各級學校老蔣銅像肖像銷毀的大運動之後,竟然留下這座最大的廟宇,令人深感不可思議,更不可思議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沒想到十幾年後,如今只是將這座廟改個名字,就可以引起這麼大的抗爭,彷彿這十幾年從沒發生過.
當然我知道那種背後的心態似有些許不同,很多人不願意承認,但他們感到不悅的並不是老蔣神格遭受辱滅,而是自己生命的一部份經過這個事件將永遠變成毫無意義,抗爭中的激情也不是為了那位獨裁者,更多是宣洩對這個後繼政權的不滿.
像一個人身上有兩具靈魂,日以心鬥,結果如同失魂一般,不知將鬥到何年何月.
法蘭西共和國以前,高盧人受著法蘭克人奴役...,喔!懷疑嗎?這不是我說的,這是大革命時流行的某一種’理論’,儘管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法蘭克人和高盧人到底要怎麼分,就好像今天也沒有什麼人知道泉州系台民和漳州系台民該如何分是一樣的.
當法蘭克人攻入高盧的時候,事實上,羅馬人和西哥德人都早已來到這塊土地,土著高盧人因此也不是那麼的高盧,混了羅馬人的血,他們早已自視為羅馬人,法蘭克人的入侵,羅馬帝國的毀壞,卻從此建立起法蘭克貴族與高盧平民的封建社會,高盧人重新出現在法國,這就好像大清退出台灣後,原本已變成中國人的台灣人再度以新興民族的姿態出現在歷史上.
這樣,法蘭克人和高盧人共同生活一千多年後,隨著王權愈來愈強大,日子愈來愈窮困,法國平民再也無法忍受這個’外來政權’,一心想打倒貴族和教士,應運而生了一庫拉拖的理論家和小冊子作者們,也才產生了上面所說了那種’理論’,而另一些比較嚴肅的思想家,挖空了心思造出各式各樣的學說,有些特別成功的創作甚至變成了今天大學課堂上的經典.試想有那一位政治系的學生沒有讀過盧梭的’論述’?又或者那一個法學的研究生沒聽過孟德斯鳩的氣候政治論和三權分立?
這些特別會吵架的法國人花了整整一百多年爭吵,政治持續不穩定,恐怖統治,帝制,王權復辟,小資產貴族統治,共和總統制,帝制,共產公社,共和內閣制,輪流上演,可以說試驗過人類歷史曾經出現過的所有政体.在那一段爭吵的過程中,保皇黨與共和派竟然一起存在了一百年,在路易國王被送上斷頭台,高盧人最後擁立了一個科西嘉人做皇帝,那個科西嘉人出生的時候甚至還不是法國人,這樣子吵吵鬧鬧到最後,保皇黨一直存留下來,一直到今天,雖然萎縮成了一個超級小黨 Action français(法蘭西行動黨),他們卻也從來沒有消失,可是時間已經早不屬於他們的了.
在這個不信神的年代裏,連耶穌基督都活得那麼辛苦,何況是人造的一個假神,就連今天島上的保皇黨也不敢公開頌揚他的’功德’,毛澤東是三七開,他則是所謂’功大於過’,連廟開得都比毛小,毛是金身杵在京城中央的大紀念館,蔣介石只能放個假金人在裏面晃.
高盧人雖然推崇羅伯斯庇的清廉不阿,但殺掉上千法國人的羅伯斯庇也只能獨自葬在市郊的小公墓裏,要不是我走迷了路,恐怕永遠找不到這個所有導覽書都沒有提到的小地方.
一個國家的品格從她首都的格局就可以略知一二了,巴黎最心臟的國家先賢祠葬的是伏爾泰,盧梭,雨果,居里夫人這樣的功績之士,而我們卻是蓋一個比人家還大的廟,只為了供一個獨裁者,怎不高下立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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