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準備動筆書寫巴黎時,我發現自己幾乎無法往前推進幾步,因為有關巴黎的種種,已經有太多人寫過了,我自己就閱讀其中好幾種,而之中又有許多人是通法語,長年居住在巴黎,充份浸淫內中氛圍,不論是人情地貌,還是歷史掌故之親切,之精熟,不是我們這種才住了幾天的人可以望其項背的.
在這些作家中,我最記得的是張寧靜先生,現在市面已很難找到他的書了,我特別懷念他的妙筆,二十年前還活躍在中時副刊,現在有幾個人記得呢?提起他,就又讓我想到晚近的新井一二三,兩個人的共通點就是幾乎一直以一座城市為書寫主題,寫到後來,簡直快成了專家.
新井先前還以整個日本以及海外日本人社會為題,到了最近,卻完全變成了東京東京東京,張寧靜一開始也是寫整個法國,到後來卻變成了巴黎巴黎巴黎.
某種角度看,東京之於日本,和巴黎之於法國,多少有點異曲同工之妙,但巴黎之於法國又更勝於東京之於日本,因為日本歷史畢竟是從關西開始講起,而巴黎原來根本就等於是法國.
自從巴黎伯爵雨果.卡佩趕走薩拉森人之後,法國國王開始變成世襲,在那個封建諸侯權力大得不得了的中世紀,巴黎伯爵轄下的王畿巴黎也就很自然地無可爭議地成為法國的所在地.
這塊王畿的東邊是勃艮第,西邊是諾曼第,北邊是法蘭德斯,南邊是一堆其他的外省,所以便被很形象化地稱呼做法蘭西島,因為它四周雖都是宣誓效忠法蘭西國王的諸侯,一千多年中間,卻也經常上演聯手對付國王的戲碼,其中最激烈的一段,就是身兼英國國王的諾曼第公爵,仗著自己擁有南方阿奎丹在內超過半數的王國領土,向國王問鼎王位的英法百年戰爭,戰爭到了後期甚至連勃艮第也加入叛變.
到今天,法國人還有一種稱pays的觀念,你說是’國’也好,說是’省’也好,在法國所謂方言,很多時候根本是和法語完全不像的外國話,譬如亞爾薩斯話,其實是一種德語方言,而布列塔尼語則又屬於古老塞爾特人所遺留下來的語言,更別說找不到系屬的神祕的巴斯克語.
法蘭西的國家史有她特殊的一面,要說個幾天幾夜都沒問題.總之,做為負載整個法國歷史進程,到今天還佔了三分之一個國家生產總額的大巴黎(等於俄羅斯一整國),要全面認識她是非常困難的,她可以說是一城抵一國.所以,我不敢奢望能寫出多好的文章,只能以一個旅人的心情在龐大精細的巴黎研究上,再添幾篇二十一世紀初台灣旅客的偏見妄語,供讀者茶餘飯後說說笑笑,余願即足矣!
(這張照片就真的是大易拍的囉!我的新電腦可以讀DV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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