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捲世界的第四次基督教會復興,以及因為嚴重受挫後茁壯起來的伊斯蘭原教旨運動,康德派對詭辯家們軟弱無力的抗辯,都標緻著現代化和啟蒙運動的徹底失敗.
小布希政權是一個徵候,賓拉登和基地組織是一個徵候,強大的以色列猶太教正統派的政治影響力,在在標示出我們時代所處的困境.
啟蒙運動的第一次挫敗,是法國大革命後一連串的亂象,暴民政治,雅格賓黨的恐怖統治,內憂外患,到最後將拿破崙推上帝位.
啟蒙運動的第二次挫敗,是其中衍生出的馬克思主義運動,造成史上最大規模的人間慘劇,整個世界差點毀在兩大核子強權的對決.
啟蒙運動的第三次挫敗,則是哲學幾近死亡的價值真空,導致各式各樣的宗教勢力回補這個真空,並且使得宗教戰爭再度成為可能.
哈柏瑪斯和其他的康德派人士,譬如烏里希.貝克(Ulrich Beck),把許多心力放在防止國家主義幽靈的再起,反對德國再統一,積極支持歐盟的前進,支持國際法的彰顯,現在,甚至要歐洲人確實從內心拋棄種族和文化的歐洲主義,擁抱土耳其入盟.
然而,未來最可怕的不是國家主義,而是宗教文化的衝突,在這一點上,Huntington 是對的,二十一世紀前半葉,宗教戰爭是一個最令人擔憂的問題.
”後現代”思想的泛濫,只是一種疾病,表明人類對於終極價值的懷疑和無力感,相反的,回歸傳統宗教,在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甚至,印度教中,各個原教旨運動的興盛,正顯示,世俗主義的失敗,連帶也表明其背後的啟蒙精神缺乏號召人心的東西.
貝克譴責歐洲人心中那個懷舊的田野風味的歐洲幻想,殊不知在一個急遽變動,即將失衡的世界裏,人們自然會傾向抓住過去,吹奏起小調,吟唱著古老的芬芳.
現代化國家在合法性的危機裏,不是傾向去加強溝通和擴大共識,而是去激發各類的原教旨意識型態,哈柏瑪斯的方案如果不是陳義太高,就是根本行不通.
於是,我們花費了近四百年,從希臘人身上拿回的理性聖火,不但沒有使人類離開蒙昧的狀態,反而愈來愈接近互相毀滅的時刻.
康德,依然是我們重新思考的起點,在這個康德逝世兩百週年的一年,啟蒙對於我們還代表什麼意義?這值得所有遺留在二十一世紀的哲學家們仔細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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