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護士看著眼前的儀器,突然大聲的叫道,「病人的脈搏愈來愈微弱!」
涼平的手術刀停在玥的頸前,眼見手術快要完成,玥的出血量卻在此時異常地增多了。
「玥,不可以放棄,它會回來的。」涼平隔著口罩對玥說。
玥的心跳由手術的中段開始,就一直沒有穩定下來。向來都在逞強的玥,是要在此時放棄自己嗎?涼平不了解,玥一直所想要抓緊的東西,還沒有離開她呀。
看著一盆盆染血的棉花,所有手術室內的人都在心中暗叫不好。原本冷靜的氣氛,都慢慢被緊張的氛圍籠罩著。
涼平從來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原是一個小小的手術,該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為什麼會這樣!?假如還不能為玥止血,她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可惡!」涼平不甘心的看在手術床上的玥,他不可能白白的看著好朋友死去,
「不管如何,快為病人止血!」
「是!」
「你和玥真的是姊弟嗎?」
說完這一句,龍一和慶太都不約而同地望向手術室。二人的心中都不知為何地不安起來,臉上不自覺地顯出他們的擔憂。
「姐會有事嗎?」慶太看著站在手術室門前的龍一,「我覺得姐像是有危險似的。」
龍一依然站著不動,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在抖,自己的心在害怕。他從未試過如此不安,此刻的龍一才真正感受到,擔心自己所愛著的人,原來是會這樣的辛苦。
龍一深呼吸了一口氣,坐回慶太的身邊,「她是一個堅強的人吧。所以…不會有事的。」龍一知道這句話,是用來安慰自己的。
接下來的是一陣沈默,二人都希望鎮定心中不安的情緒,希望自己重視的人可以平安地回到他們的身邊。
「其實,」慶太首先打破了沈默,「我和姐並不是姊弟,應該說,不是真正的姊弟。」
早已預料到的答案,並沒有令龍一感到驚訝,他只是坐在一旁,靜靜的等待慶太下一句話,他所想要的解釋。
「我媽媽在我四歲的時候,和別的男人離家出走了,爸爸一心要找一個新的媽媽來照顧我。朋友向爸爸介紹了姐的媽媽,那時候的姐剛痛失了自己的摯親。」
多年來,他們二人都會自然地避談這個話題。他們都知道失去親人的痛,所以他們都從不談及對方原本的親人,也許是他們都不願破壞所有著的平衡。
他們自小就是這樣的生活,只要身邊還有著對方,這個可以依存著的對方。不談過去又有何不妥?
雖然如此,慶太知道玥依然想念著死去的爸爸,因為她到現在都只願以加藤為姓。
「那就是說,你們二人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姊弟。」
慶太點頭,「我們都只是兩個單親家庭,所遺下來的孤兒,兩個被世界所遺忘的孤兒。」
龍一看到了,慶太原來毫無表情的臉孔,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的哀傷。龍一雖然還想追問孤兒的意思,只是身為外人的他,也沒有任何資格去追問吧。
二人再次回到沈默當中。手術外的走廊上,只剩下二人平穩而緊張的呼吸聲。
醫院走廊是灰暗的,醫院外卻是萬里無雲的天空。只是,即便天氣如此的晴朗,每天還是有無數的人,戰勝不了病魔,而要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長眠。
也許在十八年前,也有一個人因為懼怕,而選擇離開自己的摯愛,遠到別的地方。
「光,很久不見了,」一個男子在一塊石碑前蹲下,「自己一個人生活,有不習慣嗎?」
那人放下了一紮花,默默地看著石碑上的相片,是久違了的面孔,一張天使般的臉孔。
「光,你看到嗎?你的女兒,正努力的為自己生命而奮鬥著。」
那人看著天空,像是要把聲音傳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樣,「幸好,你的女兒沒有遺傳到你的脆弱。幸好,你的女兒有著想要守護的弟弟。」
那人回頭看著相中人,「可是,你的女兒還小呀。」輕輕的笑了一笑,「在我們的眼中,他們都是永遠長不大的吧。」
「假如她有想著要放棄的一刻,你也會為她帶來曙光的吧,光。」
「我去多拿棉花來。」一名護士在手術室內喊。
「等一下,」當護士正要推門離開時,涼平把她叫住了,「血…止住了。」
所有醫護人員都看著玥的傷口,血並沒有再要流出來的跡象,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都被躺在病床上的這個女生所嚇到,卻都被她所感動。為了她,所有人都在努力著,不讓自己有任何一刻感到氣餒。
「伯父伯母,是你們在保佑玥嗎?是你們令所有人的努力都沒有白費吧?」涼平再次拿起手術刀,「放心,我不會再讓玥有危險的了。」
「準備再次進行手術!」
「是!」
「玥,你會沒事的。」
「姐,你會沒事的。」
手術室外坐著的二人,不約而同地安心的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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