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彌漫著不安的氣氛,二人並肩而坐,玥看到了龍一的簡訊,會心微笑了一下。
慶太都沒有說過半句話,只是一直盯著玥,等待自己信任的姐說出想說的話。
他是看到玥的簡訊,他看到在顯示屏上的,是一個自己不熟悉的名字,而且就要約姐姐外出了。
那人到底是誰?會令姐有危險嗎?姐是想告訴自己什麼事,難道是有了男朋友嗎?
慶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亂想著,等待著,憂慮著。
玥簡短的回了龍一的簡訊,放下手機,把身子再次轉向慶太,拿起筆和紙,想要繼續還沒表達完的話。
可是,看見慶忐忑不安的表情,也許隱瞞多一陣子會較好吧,玥不想慶太總是想著自己的事,而忽略了自己。
「慶,你很擔心我的病情吧?」
慶太點了點頭,說道,「那當然啦,你可是我唯一的親人,怎麼可以不擔心你呢?」玥笑一笑,低頭寫了兩句話,「從現在開始你可
以不用擔心我了,涼平說我已經沒事了。」
慶太看到這話,是開心也來不及,卻又覺得那不是事實,「既然已經沒事,你為什麼還是說不出話來?」
玥沒想過慶太會問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心情也開始緊張起來了,「那…那是因為…」
「姐,」慶太用雙手把正在迴避的玥轉向自己,「你又在隱瞞著我,是吧?」
慶太的眼神是如此的憂傷,玥卻一再說謊,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善意的謊言,還是令慶太更傷心的謊話。
「慶…」
「我知道,姐是覺得我不夠成熟吧,因為我的年紀比你小,所以你不想我兼顧你的事,想我專注於學業上。可是,我是個男生呀!我
也是會希望自己可以保護到最珍惜的人,想要和你分擔痛苦呀。」慶的聲音是抖震著的,是窩心的,也是如刀割的。
「慶,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還沒說完!」慶太開始激動起來,那是他一直壓抑著在心中的,一點點感情,「就算我真的比姐你小,一直以來的要姐來照顧,
我也會長大呀!我一直都努力的想要變成姐可以依靠的男人!為什麼你就是不了解我心中的想法?」茶几上的手機早已傳來第二個簡
訊,簡訊聲卻被慶太的聲音掩過了。
慶太激動得站了起來,手都緊緊的握著拳頭,眼中既流露著不忿,也充滿著溫柔的情。
玥還是依舊的坐在沙發上,抬起頭看著眼前高大的男生,從前的他還是個什麼都不會,現在都已經長大了,會說一些令人感動的話
了,玥慶幸自己有這樣的一個弟弟,慶幸那年媽媽的決定,把她孤寂的命運扭轉了。
玥伸出纖細的手,輕輕的把慶太拉到沙發上,慶太無力的跌坐下。
玥清了清喉嚨,努力的發出第一個字,她想好好的讓慶太聽到這番話,「慶…」喉嚨傳來輕微的痛楚,「我是知道的…」
慶太沒想到玥為這樣說話,眼睜睜的看到玥每說一句都要停一下,聲線愈說愈小,表情漸變痛苦,心中卻很想聽下去。
「你都為了我而做很多事…」
「為我而預備很多筆和紙…為我做卡片…」
「你是真的長大了,但是…」
「無論如何,我也不想你為我而過分操心…」
「你明白嗎?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說了太多話,玥感到喉嚨前所未有的劇痛,眉頭也不自覺地皺起來。
「姐,怎麼了?會痛就不要勉強說話呀!」慶太緊張的看著玥,一股內疚感湧上心頭,自己不應該為了自己想聽,就連姐的身體也不
顧,姐的痛都是自己太自私而造成的。
如被火燒的喉嚨煎熬著的玥,雙手大力的抓著慶太的衣角,還有一句話還沒說出來,玥很想說完那句話。可是,她像是感覺到喉中有
一道暖暖的正湧上來。
「姐,很辛苦嗎?我和你去醫院好不好?」玥這樣痛苦的表情,是慶太十七年以來從沒看過的。
玥終於知道喉中的那道暖暖的是什麼,假如那是真的話,就是說好的病真的已到非做手術不可的地步吧。
玥的眼淚隨著口中吐出的而落下,沙發和慶太的手上都染上了一滴滴紅色的。
「姐!」還搞不清狀況的慶太,看著玥的咀裡滲出紅色的血液,看著它滴落在自己的手上,也看著玥暈倒在自己的懷裡…
「姐!」
龍一在家中看著手機的顯示屏,期待著自己想念的對象的回覆。可惜,那也許只是個只剩等待的夜晚。
「姐,你撐著呀!」慶太握著玥的手,擔心得眼淚都不自控地流著,「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你說話,一句話都不應該。如果不是我
說了任性的話,就不會這樣了。對不起呀…姐…你不要有事…」
慶太的聲音在玥的耳邊變得愈來愈小,救護車來到之後,救護員為玥戴上氧氣罩,嘗試使玥甦醒過來。
玥並沒有完全的昏過去,她知道慶太為她叫了救護車,知道慶太為她而哭泣,知道自己說不出一句話來。
每次她想對慶太說出安慰的話來,想要吐出第一個字,口中呼出的氣都和喉中的血液混在一起了。
隨之以來的就是劇痛,像是有一把刀插在自己的頸上一樣,不停的氣咳,不停的吐血。
「小姐,我看你還是不要再說話比較好。」救護員在玥的耳邊輕聲勸喻。
「到了,準備下車!」另一名救護員走到救護車的後方,打開車門,連同醫院出來的醫護員,四人合力把玥正躺著的擔架床扶下車。
「讓開!讓開!」醫護員邊趕緊推著擔架床,邊大聲喧叫。
慶太只得緊緊的跟隨在後,直到玥進了急診室,看見玥的主診醫生,才懂開口,「千葉醫生!」
穿上醫生袍的涼平在布簾被拉上前,向慶太給予了一個放心的點頭和眼神。
護士拉上布簾,整個急診室都充斥著緊張不安的氣氛。
寂靜的屋內,被遺在茶几上的手機,顯示著的是,「三個新訊息」。
手機的另一端,正蘊釀著源於同一人的另一種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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