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場無法解釋的偏執。
當從老師或同學手中拿到影印的講義,都會想要看看講義印製的好不好看。如果剪貼紊亂、邊框未去除而留下黑線、排版不合胃口,便不自覺地對它產生莫名的嫌惡。
我知道這並不是一項好的行為,但怎麼樣也不願承認這種似有潔癖一般的要求,是我對影印的一種偏執,近乎無理取鬧。
「拜託,那只是要拿來當參考用的,用完就丟了,幹嘛這麼挑剔啊!」
「印出來就好了,反正是要交出去的,又不是我們在看,沒差啦!」
每回聽到這些反應就會覺得自己的堅持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卻仍不能免止降低對實物的要求。本來嘛,影印也要乾淨漂亮才能賞心悅目,看了心情也比較好,難道不是嗎?
想起自大學之後,什麼事情都要自己來,連影印也是如此,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把東西丟給7-11的店員,就直接等著拿成品;於是我決定要好好學會影印這件事,是在一次久等店員不得時,立志把步驟記下,才發現原來這件事並不困難,大概知道它的「機型」後,了解應該擺中間或是左上或左下角,再按幾個鍵就可以解決了,此後便省掉許多生活上的麻煩,每次當店員問到:「需要幫忙嗎?」我都會開心地跟他們說:「不用,不用。」
除了會影印之後,對影印的品質也開始要求。
大概是在補習班工作以後,影印就不是件單純複印的事情了。
單純的複印考卷,找到適合的縮放倍率,濃淡要合宜,字跡才不會不清楚。隨時注意到邊框在縮放後是否還會留下黑線,可用「消除邊框」做修飾,這樣影印的品質才會提高。
對於紙張的選擇,大批的影印都是用震旦出品的紙,因為它的顏色適中,紙張厚度也恰好,不會像總圖的紙太薄、系圖的紙太黃。而有一段時間曾經嘗試過電視廣告打得超兇的「Double A」認為它應該會很好用,其實不然。厚度過硬反而在影印上容易造成夾紙,而且在取用的同時很容易就被紙割傷,造成印製上的麻煩,所以之後就被我們淘汰不用。
而如果是要剪貼自修的重點整理來當做參考資料的時候,就要注意到第一次複印時顏色不能太淺,因為還要再印一次;不能太深,不然字間會產生陰影。剪貼出來要留意到版面的大小,留意適度可以裝訂的空間,原先有的頁碼要修剪掉重新編制,貼到空白的紙上。在印製過程中產生的黑點及陰影,需要經過立可白的修飾以後再放淡影印,效果就會整齊且乾淨。雙面的影印要留意正反面的問題,題目或重點不要被切割成兩頁剪貼,如此會妨礙到視覺上的效果,在閱讀時上翻來翻去的也覺得不好受,連帶影響到心情。如果裝訂後的頁底仍有篇幅,就要再補上一張空白的影印紙以求美觀,感覺像是有做結尾一般慎重,也看起來比較像是一本講義。當然,如果在釘書機釘好後發現釘書針無法安穩的穿過紙張好好地睡著,這時便需要膠帶來做輔助,以防刺傷。
也許就是這種的影印方式讓我漸漸對複印有了莫名其妙的偏執吧!
雖然不能要求到像印刷一樣精美,但是其碼也要弄得乾淨、清爽,讓人看了在視覺上覺得舒服,即使是一張影印或列印也是如此。身為一個小小的輔導老師,也該要秉持著這樣的態度吧。去了解學生的情況、學習態度,而用不同的方式引導他有好的行為及態度,是需要細心的,一如剪貼與修飾的動作,雖然緩慢而繁複,但總會減少成品的缺失。
不期望能夠改善全部,畢竟我們不是專門的印刷店。
而影印機本身的優劣亦影響到影印的結果。如果機體老舊、影印項目少,那麼影印時也會十分緩慢且色澤不清晰,無論怎麼試都還是印不出好的東西來,而且無論有沒有卡紙之實,它都會不時發出卡紙的訊息,阻礙你的進度,讓你和它像是有仇怨一般。其實那多半都是它需要退休而向你發出抗議的訊息。
我私心的以為,目前我所遇到的影印機們,最鐘愛的便要屬7-11的影印機了。並不是它還具備有傳真或是彩印等其他功能,而是我認為它的影印效果十分好。當然學校地餐也有那種兼具裝訂功能的高級影印機,但是我還是喜歡隨處可見、便利性高的隨7-11出現的機器。
它似乎不是一般的碳粉影印,而是像使用影像輸出的方式(詳細情況我還要多做研究才能得知),讓即使有陰影的圖片的文件也能在複本上看到漸層的效果,而不會變成灰濛濛的一片。或許是使用的材料不同,它的影印效果就是給人一種數位化的質感,雖然在影印速度上略嫌遲緩、紙張規格沒有B4而只有A3跟A4、價格方面也不經濟,少量的使用,荷包尚能負荷,大量的影印下必然造成失血休克,但在品質上我仍是給予它肯定的態度。
我一直認為,這個都市有許多不可缺的構成物,除了捷運和Starbacks之外,影印機也是不可或缺的東西,特別是對學生及坐在辦公室的人員來說,就像是鉛筆盒之於學生那樣的重要。如果沒有影印機的發明,生活會變得多不方便!什麼都要使用手工,怎麼可能?資訊取得的便利度被剝奪,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別看外頭發的漂亮的傳單,那也是影印機的傑作。
補習班不可或缺的也是一台油印機,專門負責大量印刷用,速度快得驚人而有效率。
它是先把原件掃進影印機裡的特殊用紙中,算是經過機體本身一種「記憶」,然後再經由油墨快速處理而大量印刷,記憶用的紙捲需要更換,油墨也常需要填充,所以成本稍高,如果不是數量超過幾百份以上,平常是不會動用到它出面的。
而讓我最看不順眼的,就屬系圖的影印機了。即使館員曾註明是更新過,影印效果仍是差強人意,即使原稿再怎麼清楚、濃度調到最大,還是會產生驚人的模糊,讓人臆測原稿究竟是哪一本古書的剪影。紙匣不多,只有B4跟直向A4可選擇,所以是不可能把B4縮小印成A4的,這常造成複印上的困擾。
在一次漫長的等待影印時,大概是因為還沒睡醒,把總圖的影印卡拿去系圖印,結果當然發生讀卡機警示抗議「嗶嗶」叫的事情,當時我還反應不過來是發生什麼事,經由旁人的提醒,才發現我用錯卡了。
這真是件有趣的事情。
現今的影印機大多是採用自助式的,意即需要配合著影印卡使用,認卡不認人,造成帶在我身上最多的既不是信用卡也不是電話卡,反而是影印卡。每台影印機像是隨著它所屬的環境而有它自己的個性似的,搭配著各種花花綠綠的影印卡使用。拿我身上五張影印卡來說,一張是印有清水國中圖樣的永和市立圖書館影印卡,另一張是印有台北市立圖書館建館五十週年紀念的影印卡;一張是印有師大圖書館的總圖影印卡、一張是印有限量獵豹圖的師大國文系系圖影印卡;還有一張是中研院神秘後現代造型的影印卡,可說是款式眾多,不及備載。
為何對這些卡片有所怨念?不是它多樣的圖示令我不悅,而是我不清楚為什麼影印機們之間的感情為什麼如此地陌生。明明都是公共的圖書館,為什麼過了一條橋以後,就像是分了家產的兄弟一樣「格格不入」;而在同一間學校裡面,因為系所的不同,也產生了不同種類的影印機及卡片,而且彼此獨立運作互不交涉,這算是一種人事縮影的隱喻嗎?
在一次系圖借書過程中,一位氣喘吁吁的同學飛奔前來詢問館員:「請問你們這邊的影印機是不是跟英語系圖的影印機一樣?」館員搖搖頭,她說她自己也不清楚,對方也只好道謝離開。爾後她和另一個館員正在討論著機器們是否分歧一事,但似乎沒有定論。而我身上還是繼續帶著數量漸增的影印卡,繼續在這個城市旅行著。
我相信這個問題就像是兩岸問題一樣棘手而無法解決,所以在此記錄了一筆,這有關於影印的一切瑣事。
而對於某些事,我仍就如同影印一般繼續偏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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