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有關「天方夜譚」(Scheherazade,「雪赫拉莎德」)的音樂,大部分的愛樂者都會想到李姆斯基-柯薩可夫的交響組曲「天方夜譚」 (請參閱本台「交響組曲「天方夜譚」─雪赫拉莎德」一文)。法國作曲家拉威爾也有兩首有關「天方夜譚」的作品:一首是1898年的演奏會序曲,另一首是1904年管弦樂伴奏的歌曲集。
童話序曲「天方夜譚」(Shéhérazade : Ouverture de Féérie)
在1890年代,拉威爾規劃依據古波斯文明時代的故事和之後的阿拉伯時代的民間故事集「一千零一夜」(請參閱維基百科「一千零一夜」條),創作一齣童話歌劇。但作曲進度遲遲不前,只在1898年完成一首童話序曲「雪赫拉莎德」。次年5月27日,在國民音樂協會的演奏會上首演此曲,但慘遭酷評。拉威爾自己也討厭此曲充滿受到李姆斯基-柯薩可夫影響的東方情趣與德布西的全音音階,因此決定跟這些斷絕關係。當然,歌劇沒有寫成,這首序曲也埋沒了很久,直到1975年拉威爾生誕100周年時才被發現,重見天日。
此曲是拉威爾還在巴黎音樂學院就學,師事佛瑞時期的作品。這顯然是受到俄羅斯五人幫影響的學生時期習作,但已可看出他喜歡使用依奏鳴曲式的堅固架構,並發揮充滿色彩的華麗管弦樂法手腕。
此曲採用古典的序曲形式,以序奏開始。先由雙簧管提出雪赫拉莎德的主題,並由號角、小號接下去。然後是樂曲的主部。主題以b小調出現,稍加發展,靜音的小號引進升F大調有波斯風格的第二主題。發展部後第一主題與第二主題再現,最後回顧序奏而結束全曲。
(Claudio Abbado指揮London Symphony Orchestra) https://youtu.be/4cAL2qW-IQ4
(Charles Dutoit指揮Orchestre symphonique de Montréal) https://youtu.be/RTVTHshHkPA 有樂譜
歌曲集「天方夜譚」(Shéhérazade )
1903年,拉威爾寫了一套歌曲集「天方夜譚」。當時他是藝術家沙龍「小混混( Apache)」的會員,有許多藝術界人士如作曲家、指揮家、詩人、畫家等等,都會到這沙龍聚會。其中有一位詩人叫崔斯坦‧克林索爾(Tristan Klingsor),歌曲集「天方夜譚」的歌詞,是這位詩人的詩作。
這套歌曲集包括長短差異相當大的3首歌曲,由女高音演唱,以管弦樂伴奏,為拉威爾代表性的聲樂曲。首演是1904年5月17日在巴黎,法國指揮家科爾托指揮,巴黎歌劇院歌手嘉奴‧阿特(Jeanne Hatto)演唱。當時法國音樂界保守派的代表樊尚·丹第(Paul Marie Théodore Vincent d'Indy)説,這是拉威爾在那時以前的作品當中,最好的一部。
第1曲 「亞細亞」(Asie)
(Marianne Crebassa 次女高音,Fazil Say 鋼琴) https://youtu.be/rlVqnZVWChE
3曲當中第1曲最長。拉威爾發揮熟練的管弦樂法,以細緻的筆觸譜寫此曲。曲中漂浮著東方式含有憂鬱的領悟,以及滲透出來的神秘感,或是幽靜而治癒心靈的聲響,以及帶有奇異不安定感的旋律。
音樂採用灰暗的降e小調。依照音樂學者拉葉(Caroline Rae)的説法,「幻想的東方情景,引出阿拉伯、印度以及戲劇性高潮的中國。」隨著一再重複的開頭詩詞「我想看看……」(je voudrais voir……),詩人夢想逃離日常生活,進入歐洲人幻想的誘人的亞洲。音樂隨著他的想像力而逐漸狂熱高昂,直到平靜的尾聲才回到現實世界。
歌詞(法語原詞與英語譯詞請閱維基百科「Shéhérazade (Ravel)」條)
亞細亞、亞細亞、亞細亞…
童話故事中古老的奇異國土,
奇事妙景就在那兒像公主般沉睡,
在她的森林裡充滿了神秘。
亞細亞,我要乘著帆船揚帆遠航,
今宵就駛進碼頭
神秘又孤單的。
最後要展開紫色船帆
就像金色天空中的一隻巨大夜行鳥。
我要揚帆到花朵盛開的許多島嶼,
傾聽任性的海洋吟唱
令人陶醉的古老歌曲。
我想看看大馬士革和波斯的城市
以及那細長尖塔聳立在空中;
我想看看漂亮的絲綢頭巾
戴在長著閃亮牙齒的黑臉上;
我想看看那深情的明眸
以及高興得閃閃發光的瞳孔
皮膚則黃得像橘子一樣;
我想看看天鵝絨斗篷
以及有緣飾的長袍。
我想看看口叼的長煙斗
被白鬍鬚覆蓋的樣子,
我想看看狡猾的商人多疑的眼光,
還有伊斯蘭的法官與高官
他們彎曲的手指一動
就會隨心所欲地決定生死。
我想看看波斯,印度,還有中國,
在陽傘底下的大肚子中國官吏
雙手纖細的公主們,
還有學者們
在爭論詩與美。
我要呆在這迷人的宮殿裡久一點
就像一個外國旅行者
悠然觀賞如畫風景
在松木框架的畫布上
描繪在果樹園中人們的風景畫。
我想看看那劊子手
用那巨大青龍刀
砍下無辜頭顱時的微笑。
我想看看那乞丐和皇妃們;
我想看看那玫瑰和血;
我想看看那些為愛、或者最好是懷恨而死的人。
等到回家鄉後
向那些對夢想感興趣的人講述我的冒險故事。
就像辛巴達一樣,舉起我古老的阿拉伯杯
一小口一小口喝點酒
玩弄似的打斷故事。
第2曲 「魔笛」(La Flûte enchantée)
(Fatma Said女高音,Malcolm Martineau鋼琴,Burcu Karadağ 長笛) https://youtu.be/AV6lJglZF3M
有點懶洋洋的下午,此曲好像在歌唱這種平靜的時間。一個年輕的女僕在照顧她熟睡的主人,聽到她的情人在外面吹奏他的長笛。音樂好像混合悲傷和快樂,她覺得笛聲像情人給她一個飛吻。長笛旋律使用弗里幾亞調式。
歌詞
樹蔭宜人,我的主人睡著了
他帶著圓錐形的帽子
白鬍子裡長著黃色的長鼻子。
但我還醒著
仔細聽著從外面傳來的笛音,
笛音交替傳出悲傷和喜悅。
曲調時而慵懶,時而悠然
那是我的情人演奏的音樂,
當我走近玻璃窗
就覺得每個音符都在飛翔
長笛飛向我的臉頰
就像一個神秘的飛吻。
第3曲 「無情的人」(L'Indifférent)
(Véronique Gens女高音,John Axelrod指揮Orchestre National des Pays de la Loire) https://youtu.be/dBuyfOYoQE8
歌集的最後一首會引發很多猜測。這是否在唱出愛慕冷漠而隱藏憂鬱的無情人的心思?沒有什麼滿足感,心中只有一股欠缺的感觸。這裡就漂浮這種戀情的心境。目前尚不清楚仰慕這無情的人是男性還是女性,拉威爾的一位同事強烈希望這首歌能由女性演唱。此曲是E大調,弦樂奏出的主題在管弦伴奏中擺動,拉葉說,這讓人想起德布西的夜曲。
歌詞
你的眼神像少女般溫和,
年輕的異鄉人,
那英俊優美卻被陰影籠罩的臉頰曲線
仍然誘人。
你在我門前的台階上歌唱,
唱那從未聽過的迷人歌曲,
那像充滿謊話的音樂。
進來,讓我的酒安慰你。
但是,你過門不入,
我只能看著你
向我做個優雅的手勢,
還略為彎曲腰部,
用女性化而憂鬱的步伐走過去. . .
(Christiane Karg女高音,Stanisław Skrowaczewski指揮hr-Sinfonieorchester) https://youtu.be/_o3Iuua0yvQ
(Anne Sofie von Otter次女高音,Pierre Boulez指揮The Cleveland Orchestra) https://youtu.be/paZ7LXd_wKM 有樂譜
(Isabel Leonard次女高音James Gaffigan指揮Detroit Symphony Orchestra) https://youtu.be/I8jge5lym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