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可夫斯基在他一生當中寫過100首以上的歌曲。他從事創作的期間大約為25年,此間寫下許多大形作品,如歌劇、芭蕾舞劇、戲劇音樂、交響曲、管弦樂曲、室內樂曲以及鋼琴曲等。在譜寫這些作品之餘,他還寫一百多首歌曲,也算相當多的數量,如果僅以作品數來說,也佔他創作很大比例。
然而柴可夫斯基本人好像把歌曲與鋼琴小品認為是微不足道的作品,重要的是歌劇與交響曲。他為歌劇『馬采巴(Mazeppa)』的版稅問題寫給出版商的信函上說:
「你認為這只值我微不足道的歌曲10首左右,但我認為『馬采巴』裡,有數百首歌曲。…按理說,這至少要給我比10曲歌曲或10曲沒有價值的鋼琴曲多10倍的報酬才對。」
的確,柴可夫斯基的歌曲較少穆梭斯基(Mussorgsky)、玻羅定(Borodin)等人那種無以替代的個性或強烈的生命力,然而在各種場合隨意譜寫的歌曲作品,事實上多具有這位作曲家特有的憂鬱與甜美。這次就談一些平時不怎麼耀眼但很美麗的柴可夫斯基的歌曲。
『只有懂得渴望重逢的人(Net, tolko tot, kto znal)』-自『6首歌曲』作品6-6
(Galina Vishnevskaya 女高音,Mstislav Rostropovich 鋼琴)
http://www.youtube.com/watch?v=inWzK8nF9Iw
Vishnevskaya是在蘇聯誕生的20世紀最高女高音之一,擔任鋼琴伴奏的夫婿Rostropovich又是代表20世紀後半的大提琴大師。
這是哥德的長篇小說『威廉·邁斯特的學習年代』中的人物迷孃所唱的歌。不幸的少女迷孃的故事曾感動許多當時的作曲家,據說其中最有名的詩「君知否南國」,竟由有名無名的作曲家600人為之作曲。法國作曲家托馬(Charles Louis Ambroise Thomas )的歌劇『迷孃(Mignon)』就是把這部作品最高潮部分歌劇化,劇中詠嘆調「君知否南國」曾風靡一時,只是現在比較難得聽到。(不過在Youtube還可以找到不少演唱實例。Magdalena Kozena演唱的影片http://www.youtube.com/watch?v=aSR1kZNtglQ)比較有名的應該是舒伯特、佛爾富等作曲家所寫的歌曲『迷孃』。
柴可夫斯基為迷孃所寫的歌曲是這首「只有知道憧憬與渴望的人」。此曲旋律優美,因而有各種編曲。也有改編為輕音樂者。英語版的歌曲為『None butthe lonely heart』。此曲是依據哥德小說中迷孃所唱的歌而譜曲,因此其歌詞作者應該是哥德,但柴可夫斯基是依據俄國詩人雷夫‧眉(Lev Aleksandrovich Mei)的俄語翻譯版譜曲,俄語版詩詞與原版有不少差異。(哥德德語原詩、雷夫‧眉俄語版、英語版各歌詞,請參閱維基百科“None but the lonelyheart”條)
柴可夫斯基歌曲的原詞大意如下:
『只有懂得渴望重逢的人』 歌詞:哥德/雷夫‧眉
只有懂得渴望重逢的人,
才能體會我多煩惱,多痛苦。
我眺望遠方…無力的、以空洞的眼光…
啊!瞭解我、愛我的人遙在遠地!
只有懂得渴望重逢的人,
才能體會我多煩惱,多痛苦。
我的心在燃燒…
只有懂得渴望重逢的人,
才能體會我多煩惱,多痛苦。
歌曲中高潮處,顯然受雷夫‧眉的影響。
『我不是一片野草的小葉嗎?(Ja li b pole dane travushka byla)』-自『7首歌曲』作品47-7
(Galina Vishnevskaya 女高音,MstislavRostropovich 鋼琴)
http://www.youtube.com/watch?v=c0QESblIaBU
這是一首少女的悲歌,她被父親安排自己不喜歡的婚姻。很巧合的,此曲的旋律,極像法國作曲家蕭頌(Ernest Chausson)的歌曲『無窮盡之歌(ChansonPerpetuelle)』(http://www.youtube.com/watch?v=BNfCgD0-opU)開頭。『無窮盡之歌』是傾訴暗淡的失戀情懷,兩曲的氣氛稍些不同。柴可夫斯基的一首,似乎是典型的俄羅斯歌曲。
歌詞作者是俄國作家史里柯夫(Ivan Zakharovich Surikov),原詩有4段,但上列由Vishnevskaya演唱的實例,只演唱其中3段,第2段沒唱。原詞在http://www.recmusic.org/lieder/get_text.html?TextId=18459可以找到。
歌詞大意:
『我不是一片野草的小葉嗎?』 歌詞:史里柯夫
我不是一片野草的小葉嗎?
長在野的綠草。
但是人們把我割取,
放在太陽下曬乾。
噢,你,我的痛楚,我的苦惱!
請你瞭解我的命運!
我不是野玫瑰的花叢嗎?
茂密的紅玫瑰。
但是人們把我連根拔起,
捆成一把。
噢,你,我的痛楚,我的苦惱!
請你瞭解我的命運!
我不是爸爸的女兒嗎?
爸爸的可愛小花。
但就不顧我的感受,
把我嫁給我不愛的人!
噢,你,我的痛楚,我的苦惱!
請你瞭解我的命運!
『搖籃曲(Kolybel’naja pesnja)』-自『6首歌曲』作品6-1
(Galina Vishnevskaya 女高音,Mstislav Rostropovich 鋼琴)
http://www.youtube.com/watch?v=y5QK1HOtvao
(BorisChristoff,男低音)
http://www.youtube.com/watch?v=qiofaucOnn8
俄國的搖籃曲,無論是葛令卡(Glinka)的、穆梭斯基(Mussorgsky)的、葛雷察尼諾夫(AlexandrTikhonovich Grechaninov)的,甚至於蕭斯塔可維奇在「猶太的民族詩」中的搖籃曲,旋律多帶點憂愁。
葛令卡的搖籃曲:http://www.youtube.com/watch?v=W7Cyh83Lccw(Lina Mkrtchyan女低音,Evgeny Talisman鋼琴)
穆梭斯基的搖籃曲(「睡吧農夫的兒子」):http://www.youtube.com/watch?v=X6zc8UCd9Ik(Boris Christoff男低音)
葛雷察尼諾夫的搖籃曲: http://www.youtube.com/watch?v=8xM1S3UKYKw (Giada Amparan)
蕭斯塔可維奇的搖籃曲:http://www.youtube.com/watch?v=Wqlt76j96qs (Elisabeth Soderstrom)
這很像是被欺壓的民眾唱出他們的心聲,也像日本貧民年紀還小的小女孩唱出的搖籃曲(請參閱本台「 幾首搖籃曲」一文)。柴可夫斯基有兩首搖籃曲,一首是作品16-1,另一首是作品54,但前者較為有名,演唱機會也非常多。歌詞取自詩集『近代希臘之歌』,為阿波隆‧邁科夫(Apollon Maykov)所作,也許原為希臘民謠。此曲作於1872年,當時李姆斯基-柯薩可夫的太太正懷孕,柴可夫斯基就把此曲獻給她。
在鋼琴模糊沉重的氣氛中,出現很悲傷的旋律。歌詞共有5段,第1、3、5段的旋律,除第5段有較大變化外,3段都一樣。而第2、4段是另一段旋律。前一段旋律漂浮著很深的悲哀情緒,盼望遙遠憧憬,後一段就少許明朗些。
『搖籃曲』 歌詞:邁科夫
睡吧,我的寶寶,睡吧,睡吧,
把甜蜜的夢叫過來,
我把小風、太陽與老鷹,叫過來保護你。
老鷹竟回去鷹巢,
太陽沉到海裡,
小風在這兒待三晚後,回到他媽媽身旁。
風媽媽問小風,
「這麼久,你玩到哪裡去了?
是不是跟星星打架?是不是跟海浪追逐戲耍?」
「我沒有追逐海浪,
也沒有打金色的星星。
我在照顧寶寶,搖動那小小的搖籃。」
睡吧,我的寶寶,睡吧,睡吧,
把甜蜜的夢叫過來,
我把小風、太陽與老鷹,叫過來保護你。
拉赫瑪尼諾夫把此曲改編成鋼琴曲版。下面這段影片,是由11歲少女彈奏鋼琴。
http://www.youtube.com/watch?v=iIVVkT0VVSU
『別信我胡說,愛人!(Ne ver',moj drug)』-自『6首歌曲』作品6-1
(Galina Vishnevskaya 女高音,Mstislav Rostropovich 鋼琴)
http://www.youtube.com/watch?v=689SRwr5fuo
這是柴可夫斯基有作品編號的歌曲的第1首,不過被演唱的機會沒有第6首之多。歌曲的氣氛也是暗淡,有點濕濕黏黏的。聽多習慣了,或許會喜歡。歌詞作者是托爾斯泰,柴可夫斯基此後為他的詩譜作許多歌曲,也留下不少代表性歌曲傑作。
歌詞大意:
『別信我胡說,愛人!』 歌詞:托爾斯泰
別信我胡說,愛人,我太悲傷了
竟脫口說我討厭你!
當退潮時,別信大海叛離你,
海潮又會攜帶愛情填滿岸邊。
現在我很悲痛,我會帶著從前那種熱情,
再一次把我的自由獻給你。
沒錯,那騷動的波濤要回來,
從那遙遠的地方,向所愛的岸邊。
『為什麼?(Otchego?)』-自『6首歌曲』作品6-5
(Galina Vishnevskaya 女高音,Mstislav Rostropovich 鋼琴)
http://www.youtube.com/watch?v=zeImOqx8qco
把海涅(Heinrich Heine)的詩集『歌集』(“Buch der Lieder”)中的詩,由俄國詩人雷夫‧眉翻譯成俄語詩,年輕的柴可夫斯基為之譜上很迷人的旋律。海涅的這部詩集,其中有許多詩都成為舒曼聯篇歌集『詩人之戀』的歌詞。而這首柴可夫斯基的『為什麼?』歌詞的德文原詞“Warum sinddenn die Rosen so blaß?”,曾由孟德爾頌的姐姐范妮‧孟德爾頌(Fanny Cäcilie Mendelssohn )譜成歌曲『玫瑰為什麼那麼蒼白?』。(http://www.youtube.com/watch?v=m-Shaw6QibE Diana Damrau)同樣的歌詞,柴可夫斯基譜作的歌曲,以充滿俄國情緒而常被演唱。整個來說,作品6的歌曲群較多有名的佳作,也常收錄在柴可夫斯基歌曲集的CD中。
這首歌曲,以聽了一次就不能忘懷的美麗旋律,淡淡的重複問句「為什麼?(Otchego?)」,感情逐漸高揚,歌聲與伴奏也逐漸激動,最後有點在喊叫以呼叫離去的情人。旋律不終止,卻忽然中斷,之後,開頭的淡淡旋律回到鋼琴伴奏上做為尾聲。整首架構算盡聽者感情的起伏。
『為什麼?』 歌詞:海涅/雷夫‧眉
為什麼姿色華美的玫瑰花,
在春天裡還那麼蒼白?
為什麼青色的紫羅蘭,
在綠葉下沉默無語?
為什麼歌唱的小鳥,
以那麼悲傷的聲音飛向天空?
為什麼原野被覆蓋
像壽衣的淚水露珠?
為什麼天上的太陽,從早上
就像冬天那樣又冷又暗?
為什麼大地濕漉漉的
陰鬱如墓地?
為什麼我愈來愈傷心,
每天都無精打彩?
為什麼,噢,告訴我,
是不是一離開就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