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都生活在陰溝裡，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We are all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
- 王爾德
點起了一根香菸，將香菸咬在嘴角邊，濃煙因此燻得眼睛迷離了起來，像看著遠方的那種樣子。而這也讓我從和諧的人際關係裡逃出這件事情變得更加艱難了一些。
為什麼要逃?
這很難簡單的說明。事實上，在除去虛偽，藉口、主角視窗，這些主觀角度來自我剖析也不見得能得到一個正確答案。
但，這重要嗎?
對聽故事的人來說這是一件必要被提起的事情嗎?
不!這一點也不重要。也跟開頭王先生所說的至理名言絲毫沒有一點關聯。總之，我像是衝浪者遇見水母群一樣，左躲右閃的從表面和諧的人群之中擠身而出，用著被人性諷刺的螫所刺疼的身軀盡力打開沉重的酒吧木門。
有時候會是這樣的，像電流般的不適感，從脊椎尾部湧出，隨著脊椎上延直至後腦，那股微酸的蛋疼物質，是我無法形容的東西。那謎樣的焦躁會讓我在人群裡裝作和善的表情像路邊被踩爛的狗排泄物一樣難看得要命。一股違心的不安連帶著過去刻意被遮掩的醜行，此時也會適時的湧出來提醒自己是個在陰溝裡生存的臭鼠。
但，我真的做過什麼壞事嗎?
換個方式問好了，我做過目前這個社會道德底線下的壞事嗎? 誰知道呢? 且不論這有沒有鑽漏洞的嫌疑。
事實上，要是自己真能夠達成道德指標以下的壞事，現在就不會是一副孬種的模樣，用著苟活的心態對於生活和現實嘻嘻哈哈的妥協了。相較之下，能貫徹自己意念的「惡人們」某一程度上也算是有始有終之輩。整體上或許不算帥氣 ， 但至少有滋有味的揮霍自己的人生。那股與社會唱反調的頑劣，就顏色論來說也算夠瞧的了，不是嗎?
從熱鬧人群脫身而出之後，嘴上的香菸煙嘴部份，已經被咬的扭曲了。我在酒吧外的紅磚道上深吸一口氣，然後再從菸盒裡拿出一根菸再度點上。
抽菸這種行為，很大程度牽扯著深沉的心理因素，單純用健不健康和習慣行為來解釋，通常都是隨口的敷衍，要不就是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的藉口。既不正確，又不帶有任何說服。但有趣的是，依然謹記著當初點燃的人生中第一根香菸的念頭，卻只是切切實實的耍帥，正正經經的裝成熟罷了。
凌晨的空氣一樣的善解人意，會這麼說，並沒有裝文青的意思。對於所謂的「文學」基本上也只有分別漫畫與網路小說再對比知名文學巨作的那種淺薄認知。
會那樣形容凌晨的空氣，是因為在盲目混雜的生活中，我的確曾被那夜晚所獨有的寧靜和柔軟所拯救，所撫慰。而自己也深深思考分辨過，那其中所帶有的感動和慰藉，並不屬於人們口中所說那份膚淺而略帶愚蠢的「多愁善感」這樣在困頓現實裡極度奢侈的情緒。
只剩下霓虹的街道，安靜的能擺放各種念想的空隙，而從白晝手中搶奪而來的片刻安寧，讓此刻還醒著的甲乙丙丁能夠伸展自我的煩躁，不安，虛偽和妄想。而這，也是很奢侈的一種享受，如果現實能有那麼片刻能夠茲意妄為的話。
我對此，深深著迷。
再度的捻熄了一根菸頭，今天抽菸的份量就足了!
什麼叫做「足了」?
沒什麼太深的涵意，單純的心裡感到飽和，對於所謂的「煙癮」。
先前所說的人群焦慮症，在初期一直以為是身體健康狀況出了什麼問題，也很文明而理智的去醫院檢查過。在第四個醫生無奈說出「或許是心理因素」的時候，我認定了這是某種邪惡的降頭。因為我的長相在泰國或許是一盤菜，所以在某個社交場合的時候被某個迷戀我的泰國朋友下了蠱，若為此而去看心理醫生，我寧可認真的如此認為。
「這應該是種文明病吧!」經不起推論的疑問在無人的街道飄盪著。
「要幫你叫計程車嗎?」當我在與深夜的街道裝熟攀交情的時候，一位女性坐在紅磚道上這麼對我說。
突乎其來的人聲，讓我嚇了一跳，深夜總是會出現一些你無法掌握的狀況，無論是一個念頭或是一場大雨，或是一個莫名而不帶關懷的詢問。剛從酒吧奪門而出時，我並沒注意到這位被機車擋住的女性。看她搭話的模樣，我可以理解她把我當作喝醉酒的路人，而詢問我是否需要幫助。
有趣的是，我從她的眼神中可以隱約看出一點無奈，些許禮貌上的冷淡，還有四五分的戒心，而像似「好感」這種奇蹟般的情緒，我很遺憾的怎麼找也找不出來。
我想我可以這麼說，這位女性的善意應該不完全是想幫助一個醉漢順利搭上計程車，而是覺得這名醉漢打擾到她在這單獨抽菸的時間與空間，為了證明她自己勉強也算是一個好人，也為了避免她魯莽的叫這名醉漢離開這塊區域而導致這名醉漢因酒後亂性惱羞成怒的發生任何一個可能對她不利的意外。她想，或許適當的帶有些許惻隱之心，適當的保持距離的冷淡，疏離卻禮貌的詢問並招台計程車攆這名醉漢離開，應該是一個聰明又不惹麻煩的好辦法。
由於美容科技的進步，我不太能分辨現代女性的實際年齡，時尚這奧妙的東西散布在每個女人的穿著，臉妝，各個行當之上。基本上18歲至30歲的年齡分層已經越來越模糊了，整容延長不了壽命，卻能延長青春面貌的時限，很難說這是好是壞，但身為動物界的智者-人類 在幾千年累積下來的智慧中總能理解一些事情；
「任何極好的事物必定會有極端的缺陷」
當所有人的鼻子可以量產製造的時候，當臉部辨識系統的製造廠商發現未來的世界他們或許無法生存的時候，我很難不去回憶起電影《機械公敵》(I, Robot)主角威爾.史密斯看到滿是機器人的世界，內心所產生的深深恐懼。
當然，這是兩碼子事.............
「沒關係，我還可以，謝謝!」簡單的回了一句話，然後禮貌的退開了一些距離還予她一些空間，像舉著"我惹不起妳"的招牌。
習慣獨處的人，通常都有『盯著某處看直到花開花謝』的技能。眼睛所注目的，不是當下擺在眼前的事物，而是一段過往，一份情緒，一種恆星誕生和滅亡所散發出紫外線輻射的壯闊與瑰麗。
「寂寞在很多時候會演變成孤芳自賞的華麗歌劇演出」，我一直這麼認為。
但誰知道呢?
搞不好她只是喝到想吐，不斷抽著煙想湮滅那噁心感也說不定!
站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用玩味的態度去幽默他人的自憐自哀，是我最喜歡的事情了。
曾經在河畔公園附近看到一名女子對著手機無視旁人的大聲哭訴，話語連著鼻涕與口水已變得像似精靈語一般的深邃難懂，因為這美妙的哭啼實在深澳，我弄不清楚她為何而心碎，為何歇斯底里的咆哮而忘了這是個美好的世界，所以只能被動的坐在不遠處河畔公園附設的石椅上，近距離的觀察一個人的世界崩潰與建立。
我不會天真到拿著一包面紙，然後走到這名女子身邊展露出優雅的法式微笑去詢問她「小姐，需要幫忙嗎?」這樣的愚蠢。因為不管你帶著多麼純潔的心態，多麼單純的動機，這種行為無論誰來看都是心懷不軌的節奏。
我不得不說，這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情。
嘶啞的聲音在高音與低音相連轉換的破音所帶出的心痛非常具體而真實，那在心口扯出一道道猙獰駭人的撕裂傷，實是令人驚心動魄。當旁觀者擔心她會不會就此而心痛到死去的時候，卻又因話筒對面不知傳達出一份怎樣令人振奮雀躍的消息而破涕為笑，就像第一屆奧林匹克優勝選手拿到桂冠一樣的美妙笑容。
這時彷彿能看見她的世界倒帶般的回復重建，雕像回復原貌，神殿回復舊觀，山河回復壯麗，森林回復生氣，一件件事物循著破碎的痕跡，一點點的拼湊回原來的美好，回復成美麗而夢幻的納尼亞。
「愛情絕對不是人生的全部!」
但每當看到有人因此而痛得死去活來的時侯，我很想知道說出這句至理名言的智者，在面對愛情死亡而復甦的那時那刻，會是多麼樣的優雅而理智。
我沒有再分神關注這名女子到底是因為喝多了坐在這都市叢林裡抓兔子，還是孤高的在思考看似漫長卻實際短暫的人生路到底具備什麼意義。我緩慢的深呼吸，安撫著蛋疼物質所帶來的微酸感。調整心跳的頻率，以「潛水鐘與蝴蝶」這部由朱利安‧許納貝所執導的法國電影所帶有的節奏和第一人稱視角所建構的敘述式迷幻，來妥善安放自身對現實抱持的歇斯底里。
此時，身邊突現一句；
「你抽菸吧!?要不要來一根!」
原本對於「煙癮」已飽和的生理與心理，對於那吞雲吐霧的慾望，卻又開始搖搖晃晃了。
場景轉跳，我坐在床上聽著浴室的水流聲認真的思考著一個問題。
「這算不算是網路所說的 ” 神展開 ” 呢?」
當過兵的人都很清楚，一根香菸對於軍中良好的人際關係絕對是最佳的敲門磚。但沒想到在酒吧外的一根香菸，卻敲開了旅館的大門。
到底是誰喝醉了呢? 好像誰都沒醉啊?
空調的溫度有點低，雖不至於發抖卻起了寒毛，我隨手調整一下溫度，透過玻璃窗看望著繽紛的城市。玻璃反映的面孔與霓虹襯托出幾許紙醉金迷的意思，隨所在地點變動而造就不同都會面貌也是我熱愛城市更勝郊區的一點。玻璃桌面上擺著超商買來的小人走路威士忌，印著旅館馬克的威士忌杯，黑色Mild Seven與檸檬口味的DJmix，菸灰缸，冰塊，筒仔米糕和四神湯。
“為什麼那麼晚了還有在賣桶仔米糕?”
“房間裝潢簡直就像是IKEA的型錄廣告。”
這兩點讓我感到困惑，尤其是米糕上還加上了兩片黃瓜，那寒酸的模樣就不提了, 要是買米糕的客人在個性上是偏向於憤世忌俗的人，那兩片黃瓜簡直寒磣的讓人無法注目，不結仇也難。
我是個憤世忌俗的人嗎?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我是!
當然，就算是如此，我還是比不過我那位為了桌上遊戲大富翁的輸贏，而跟女友賭氣分手的朋友，我不禁如此讚嘆。
類似這樣無關緊要問題在腦海中百般無聊的對話，這與緊張害羞無關。已過了為肉體接觸而興奮期待的狼狗階段，雖離 ”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 這等境界的豁達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但 ” 任憑雨落而不起一絲漣漪 ” 的見性還是有的。
話說回來，真的會發生什麼事嗎?
我不這麼認為。
我當然不是姓姬，名獲，表字禽，別稱柳下惠的奇男子。蓋棉被聊天這等蠢事也絕少在我身上發生。純情，初哥這類字眼更別談往我身上套。
只是，人對人，尤其男女之間要是互有好感，其實多少可以感覺出來。但，就如我先前所說，在她眼中根本看不出任何一絲對我有別於路人王先生，李先生之類的情緒。哪怕不久在酒吧前的人行道上，煙一根接著一根抽，話也聊了不少，也沒感覺好感度有絲毫提升。既是如此，又何談上床呢?
要是目標明確，感覺恰如其分，直接唱名我們就是婊子與爛貨，來旅館上演一場肉體與肉體的深度對談，那麼我倒還不至於那麼無所適從。在酒吧前的對話大多只見皮肉不入骨，什麼小趣事，坊間閒語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原本打算坐計程車離開，她見我要離開問我往哪走，我大概告訴她方向，她說要不就一起搭車反正順路，我想想也就罷了，廢不了多少時間，深夜護送獨身女子回家也能賺得紳士風範之美名，何樂而不為呢?
計程車行徑火車站附近，就在旅館前她跟司機說可以停車了，我想說應該是上班地點在附近，就近住宿，早上可順道上班。沒想，她下車後沒關車門，頭探入車內問了一句 :
「你來不來?」
我心是那個一驚啊!愣了那麼一會，我看了她一下，又看了司機一眼，司機轉身注視著我，慾望在他眼中燃起雄雄烈火，彷彿說著 :
「你來不來? 你不來，我來!」那樣的肯定，那樣的激情。
於是乎，我就下車了...............
用基本常識與概念再加上社會學得的狡獪世故，排除了仙人跳，詐欺之類的桃色陷阱後，我安穩的坐在床邊喝著四神湯，邊抱怨米酒加的不夠多，邊思考著彼此來旅館的動機和目的………不過花了大概兩三分鐘，我就放棄了這愚蠢的行為。
由新聞上我們可以得知，現在的飯店和旅館不再是旅人休息放鬆這樣單一的功能。可以談生意，可以辦公，可以抓迷藏，吃飯，遊玩各式名目和藉口來欺瞞他人，自己，或是媒體。所以思考動機是無意義的，沒第三者見證目擊，那就是自己玩自己，兩人一起玩，在桌上玩或邊上臉書邊玩，這都無關緊要。若要正面一點思考也可用養生調劑，保持良好生理衛生來作為一個健康的出發點。目的更不須在意，因為在旅館發生的事情，過程才是一切根本之精華，目的是什麼?那是笨蛋才想的事。
“什麼都不會發生!”
在考慮她不帶好感的眼神後，我下了這麼一個結論。
水流聲停了幾分鐘後，浴室門打開了。她穿著上衣，下半身穿著貼身短褲，身上帶著盥洗沐浴後香精的芬芳，走到我側身坐了下來，擦拭著頭髮。我忘了是看書還是誰跟我說過，女生最美的時候，就是沐浴後身帶香氣，濡濕的頭髮滴落水滴於頸脖之上，那清新放鬆的樣子。
對此，我表示贊同，雖然這樣的形容很宅，很老套。
「繼續喝?」她吹完頭髮坐在床邊問。
「沒問題，反正也買了，邊喝邊聊怎樣?妳肚子餓嗎?吃不吃米糕?」我說。
她笑了一下問 :「你怎麼會買米糕?」
「店面就在超商旁邊，買完酒後經過，覺得待會喝酒可能會想吃點東西，附近沒太多選擇!」我說。
她喝了幾口四神湯，看了一下米糕，表情斟酌「嗯，米糕先放著好了，我覺得跟威士忌不太搭。」
「事實上，我也是這麼認為!」我點頭回答。
然後米糕成為了今晚不受歡迎的第三者。
就像沉浸在威士忌的冰塊隨著時間而融化，房間內的氣份也越來越自然。談不上融洽，不過笑聲也的確越來越多，好感度理所當然的也提高了不少。眼神中的生冷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心防瓦解後的親暱。
「你覺得我們今晚會作愛嗎?」她突兀的問了一句。
原本肯定如鋼鐵般的意念，因這唐突的問句變得像海棉一樣柔軟。
我思考了一下回答 :「嗯…….很難說!本來妳在洗澡的時候，我還肯定今晚沒戲，但現在聊天的感覺其實還滿愉快的，尤其又喝了一點酒。妳長得也不錯，身材又不差，如果接下來的氣氛越來越好，我很難說我自己把持的住。事實上，我剛才一直注意妳的腿部曲線，基本上已是有點微勃。」
「微博?」她瞇著眼疑問。
「嗯!微勃!」我肯定回答。
然後她笑得像是沒有明天似的。
「你會不會太坦率了!」她邊笑邊擦眼淚的問。
「妳都問的那麼坦率了，我能不坦率嗎?」我攤手。
「要不我們現在開始?」她口氣曖昧的笑問著。
「OH~OH~ easy~easy~現在還不是時候，好嗎~」我矜持的回答，非常矜持的。
「為什麼不?」她帶點憨氣的問。
我深深注視了她一會兒說 :「妳將女性的節操置於何處………..」我故作痛心的回答。
然後她又笑了。聊天的節奏就像這樣帶點曖昧又風趣的接著進行。
「你剛才為什麼會說今晚沒戲?」她問。
「嗯，認真說起來，是因為我覺得你看我的眼神中，似乎沒有這方面的意思。若說要一夜情的話，沒有基本的好感是不可能的。」我說。
「所以你只想要一夜就是了!」她笑說。
「妳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挑釁的說話，妳這樣我很難有個正面健康的聊天心態。」我說。
「是你自己說一夜情好不好，我是就事論是好嗎?」她說。
「不是嘛，兩夜也可以啊，就算妳想三天兩夜或是周休二日我都可以商量，我是男人，吃點虧不打緊的…….喂~」我說著自己都笑了。
「哈哈哈，你可以再不要臉一點。你沒有交女朋友喔?」她笑著問。
「妳看一下我的手。」我攤開手掌示意她看。
「怎麼了?」她看了一下。
「有沒有繭!?」我問。
「嗯…..有一點。」
「那就是了!」
她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然後邊踢棉被邊笑「你好白癡喔!」
「看狀況啦，眼下這微勃的情形，我白癡一點無妨。」
「你真的不想作愛?」她笑了一會，然後又問。
「不是不想，只是作愛總要個理由，不管什麼爛理由都好，失戀，新娘不是妳，紓解壓力，性飢渴，性上癮症，都行，但總要有個說法。一夜情兩夜情的都罷，但妳剛才在酒吧前，就明明沒有這個念頭，我無法理解為什麼妳會忽然想找個男人作愛，當然，我很帥什麼的理由就不用說了，放在心裡就好。」我說。
她笑了笑，然後思考了一下，被吹風機吹的蓬鬆長髮披在她略顯瘦的肩膀上，再加上雙腿微微結實的肌肉線條與腳掌後半部側邊有著薄薄的小繭，代表她有著良好節制體重和運動的習慣，帶點綠茶棕的髮色和突顯曲線的羊毛材質針織衣裙顯示她適當的注意流行資訊，微抿著的微笑和在盥洗之前的淡妝，則表示她的工作或許是需要直接面對客戶的型態。
在聊天當中她給我的感覺，是直接而銳利的，對話不算圓滑，原則上的框架十分明顯，喜歡就事論事，不算是感情用事的人。所以為感情的成敗而跟不熟悉的男人上床這點，可以剔除。又因重原則，習慣性的思維頗重，也代表行事大都先由習慣來帶入，所以異想天開，突發奇想的一夜瘋狂這點也不太可能。當然，我和他是第一次見面，我也很清楚在其他公開性場合沒有認識過她，臉書上朋友的朋友也沒這個人的訊息，在可能性的緣故這塊上也是零。想來想去，我想也只有一種可能，我帥吧……….應該…要不就是她是男的……她不會是男的吧?
之前不是沒這樣的經驗，但如此完全沒有一點起因的性愛，倒是第一次遇見。說是不願意也不是，說是小心也不對，就是想知道其中的因素，或許會有著某些故事或其他意外的想法，我對此很是好奇。
她斟酌著語氣和字眼，略帶慎重的說出了她的理由，說話的聲音緩慢而堅定，讓人聽起來有種被包覆在暖暖被窩裡的安全感。這種說話技巧和能力要是用在行銷業界，那麼無疑會是如屠龍刀或倚天劍那樣的絕世利器。雖然那理由聽起來既荒謬又無邏輯，像是粗糙的建構出用亞麻布寫下的說法和投名狀。在某些細微的字句上，我甚至可以看見那糾雜無理的毛邊，字體雖不是用血來做為立誓的媒介，但我的確可以看得見其中的誠意。
撇開種種因素，看見掩蓋在日常面目下的真實，我只能說「是的，我們都累了!」。長時間的單身狀態，的確會累積一種無可言狀的疲憊在心頭。對於單身的各種堅持，其實在某方面來說是種立場上的對抗。不論無意或有意，或為了某種可笑的理由而執著這樣的狀態，都會在肉體或心理上累積脫力過後的後遺症。這時候單純的想與一個看著順眼的人發生關係，又不願意釋出在愛情上僅存的籌碼與驕傲，我想我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說，任何一個人，只要出現在酒吧前的紅磚道上，然後接受了妳的香菸，就可以跟妳上床?」我問。
「當然不是，我還得過濾一下，順眼是一定要的，如果可以長得帥一點，鼻子挺一點，那就更完美了，而且老實說，我當時找你搭話，心裡真的滿緊張的。」她說。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她又緊接著說 : 「而且我必須聲明，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妳該不會老幹這種詭異的事吧?」我鄒著眉頭問，不是歧視人，但這怎麼想都不會舒服。
「怎麼可能!喂~就算我再怎麼想要男人，也不會一天到晚作這種事情。」她解釋。
「那今天妳是吃錯藥了，還是發酒瘋?」我還懷疑的問，這可要搞清楚。
「因為你長得滿好看的，鼻子超挺，而且我在酒吧前看你在外面待了那麼久，沒有女伴出來找你，所以我認為你應該還是單身。」她小心的說。
「好吧，我勉強接受這個說詞。」我認真回答，這世道你很難找到一個完全實誠的人。
「你還滿自戀的，我覺得。」她笑著說。
在房間內音響設備的音樂選項上，有爵士，電子、R§B、咖啡館、日語、世界音樂、布魯斯、搖滾、林肯赫茲，新青年以及叛逆者的堅持…等各種選擇。我們選擇了林肯赫茲的怦然心動來鋪成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充滿大都會奢靡氣息的貝斯連奏點燃某些人的不知羞恥，下流齷齪。我們都是在陰溝下仰望星空的SOMEBODY，而在桌上那無人問津的桶仔米糕則是在愛情上不被人所愛的第三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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