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盛寫作私淑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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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就成為了樹洞。

就是那個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流行於文青們口中，堆放祕密與心事的樹洞。有人需要樹洞，有人想成為樹洞，畢竟總是有人亟欲傾訴，也總是有人樂於傾聽，在網路上徵求這兩者的訊息我都看過。

但我從不主動，也沒有任何正向或負向的意願，僅僅什麼也不做地待在原地，就會有人將祕密投擲過來。人往往是接近陌生之人，祕密往往是尖銳得一說出口，就會刺人傷己。一切都發生於不起眼的日常之間，絕不張揚，毫無預兆，忽然就有人捎了訊息過來，抱歉，可以請問你／跟你說一件事嗎――然後不知不覺間，竟也承載了他人大量的傷痛。

有一天開始好奇原因，是什麼吸引了人們。我的言行？氣質？頻率？還是他們真的看出來、感受到，我心裡被鑿空的那個洞，並抱著一種同病相憐的期待走來，將不能吐露又想要發洩的話語帶來安放？但也從來沒機會問，總是只在他們說完以後，輕輕說一聲，現在沒事了。從來不會自以為能伸出援手或妄想拯救誰、接住誰，而只靜靜在一旁看著他人慢慢復原成他們自己。因為是樹洞呀。以為接住的、以為拯救的，終究都是讓人掉入另一個黑洞裡。好與壞都只能看著，不把視線移開地看著，因為這裡真的沒有任何可以做為支撐的東西。唯有讓人發現，他們唯一的支撐就是自己。

不過，樹洞要靠什麼來支撐自己呢？也許，就剩旁觀者滿懷的祝福吧。這樹洞裡，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漆黑的溫柔，跟一種深不見底的溫柔的漆黑。●

 自由副刊2017.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