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單憑興趣及曾經編過幾本校刊的文藝青年而言,我在初習創作時,的確有過嚴重的挫折感;心力上的困頓窘迫,至今依然記憶深刻,那大概有點類似宗教苦修吧。
而後,在現實環境逼仄至極度無力之際,第一次,有了「出走」的念頭。形體想出走,走出圈囿了20多年的辦公桌;心靈想出走,想離開熟悉的一切,尋找一處可以恬靜的讓自己舒心起來的,一個小小的書寫角落。
我是幸運的,在終於願意為自己推開一扇心窗時,看見的是一片花團錦簇,寫作天地可以這般寧靜又美好,使我心嚮往之。從《阿盛寫作私淑班》的入門生開始,將自己歸零,告訴自己,沒有捷徑,謹遵師囑,唯有努力學習蹲穩馬步。自2004年起,陸續上課的五年間,往返於當時台北東區住家與中和【將就居】,交通上須捷運加上公車轉乘,下課後返回住家社區尚得再騎幾分鐘腳踏車,碰上颱風季節或冬雨冷寒時節,不免偶爾自憐自問:中年築(逐)夢,所為何來?
有些人也不解而質疑:何苦來哉?
究實,我內心還是真正懂得的。
我曾在梁實秋文學獎得獎感言中這麼寫道的:「習以書寫與自己對話小小的快樂與哀傷,文字是座安靜可靠的港灣,讓人放心泊留。」不為任何,只因自己想要、自己喜歡!對我來說,沒有什麼能比那一頁稿紙更自主又更海闊天空的了。
這是我的第一本散文集,收錄的作品,大多在現實生活承受極大壓力的時期完成,在工廠敲敲打打聲、在一邊接電話一邊打帳單、在幫忙遞螺絲起子當小工……的間隙中寫就,或許就是在那種緊逼壓迫之下,心神才得以逃避飛往單純溫暖的所在。初期有多篇書寫雲林故鄉人故鄉事,不必藉由時光機,我反芻最初,在文字中取暖。我非天生捷才,亦鮮少靈感源湧可以一揮而就,寫作,每每令我腦力竭盡、腿麻手痠,吊詭的是,卻有一種清朗明確的愉悅滿足!
寫作是一種癮。我想。
寫作過程,讓我心靈得以澄淨,對人、對事、對自己,在下筆思考流轉同時,跳脫彼時時空或憤怒或怨懟或困惑的情緒,因而自省自悟;雖然,時光是不可能因而倒轉,事實也改變不了,然而至少,我從而去反芻、去同理同情,文字使我得到釋放,釋放他人,也釋放自己。
也因為重拾對藝文的追逐,在婦女寫作團體巧逢台中曉明女中的學姊,汪詠黛。詠黛學姊當時仍任職於中國時報,主編旅遊版,她熱情爽朗、善緣廣結,為我再打開另一扇心窗,讓我的小孤僻漸漸解凍,結識許多愛護我的姊妹,更一起籌組了閱讀寫作協會。詠黛學姊是我寫作上的貴人之一。
一路走來,要感謝的人太多太多。謝謝盛師的導引勉勵與督促,謝謝詠黛老師的提攜伴行,謝謝給我最大支持的二姊一家人。
路寒袖老師在百忙中為我寫序,衷心感激。劉克襄老師、林黛嫚老師、方梓老師、羊憶玫主編推薦期許,我深受鼓勵。承文友作家李志薔、鄭麗卿、薛好薰、林育靖、陳德隆的誠意贈語,應當謹記。寫作私淑班同學的長久切磋琢磨,我獲益良多。遠景出版社的葉麗晴發行人及為這本散文集主編的治嘉及其同仁,努力用心,得以讓這本書以最完美的一面呈現,令人欣慰敬佩。
我會持續在寫作路上邁步,繼續修行。不再是文青,無論順逆若何,我肯定今後都會承受,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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