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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19 19:10:41| 人氣1,32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新鮮貨】龍眼米糕飯-賴鈺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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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煮了桂圓糯米飯,鄰座的人都有口福,小孩似的,我們各自拿著湯匙等著分食。挖了幾口,我津津有味吃起來。同事見我喜歡吃,最後乾脆把保鮮盒內餘下的都給了我。「妳們這些單身外食的小姐,要多吃一點。」慈愛的溫柔語氣,勾起我的心事:幼時最愛歪纏阿嬤煮米糕飯了!

米糕飯,童年時,因龍眼乾發想而來的家庭美食。因為霧峰自家山上種有龍眼樹,每當暑期前後,盛產賤價,街頭攤車十三斤一百元仍乏人問津時,父執輩大清早一籠籠採收回來,午飯過後,婦孺老弱一人一支利剪,連著蒂頭剪落一顆顆龍眼,蒐集妥當後再度運送上山,在自家紅磚大灶上,文火慢烘,點柴、搧火、將龍眼平鋪分佈在鐵網之上,留心灶面受熱是否均勻,以竹耙細細翻動,如此這般烘焙幾日夜,換得一顆顆表殼棕脆,一敲開,裡頭果肉黑亮緊實的龍眼乾。每一咬嚼,嘴內柴香四溢,濃縮的甜意、回甘的餘韻,簡直是我童年,見之心喜,百吃不膩的零嘴。

自家產出的俗物,厭煩了也吃用不盡。奇怪的是,我特愛吃,舉凡相關製品,愛烏及屋,從無例外。龍眼米糕飯,便是這麼吃上癮的。

阿嬤也高興,彷彿特別寵我。早飯後,她總預先淘洗、浸泡糯米,每日午后,費一番工夫剝得滿碗龍眼乾。我總是一放學就直奔回家,書包還在背上,就火速衝向廚房,踮起腳尖貪嘴地掀開電鍋蓋,每次都被噴衝而出的蒸氣燙傷臉。

每當電鍋煮好糯米飯,我站上木頭板凳,在阿嬤監控的視線中,均勻灑下剝好沖淨的龍眼乾,在飯面上一大匙一大匙灑二號黃砂糖。接著,用飯匙快速攪拌糯米飯粒、果肉、砂糖。阿嬤最稱讚我因貪吃而來的蠻力,「善攪和」的天分適得其所,姊妹中,我可是料理界的小當家!

攪拌後,外鍋加水悶蒸半晌,缺乏耐心的我,每要在電鍋旁踱步叨念:到底好了沒、好了沒啊?待開關「咑」一聲跳起,我急著掀蓋嚐鮮,總被阿嬤疾聲喝止!有規有紀拿了碗筷,黃澄的甜糯米晶瑩透亮,碗內蒸氣冉冉,湧冒著山間龍眼樹梢的薰風。我總趁阿嬤不察,在碗裡偷偷外加好幾大匙砂糖,我愛砂糖將溶未溶之際,隨著軟黏的糯米在齒縫喀啦亂竄的感覺。熟知內情的姊姊笑我,什麼愛吃米糕飯,妳根本在吃糖!


**刊載於中國時報.人間副刊.2006.11.19

台長: 阿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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