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天,有了一個很震撼的經驗---撿骨.
我爺爺,
曾經被日本人抓去南洋當軍伕,
過世的時候整理他的遺物還看到許多當時的軍餉,
他用一條手帕包著,
包住的不是到時候要跟日本人討回這筆錢,
而是他的青春.
當年,
日本人每戶都要抓一個男丁去當軍伕(幫日本皇軍扛重裝備或是衝鋒去擋子彈),
本來是要抓我三叔公,
可是他跑去躲起來,
最後只好我爺爺代弟從軍,
聽說我爺爺的母親當晚就哭瞎了眼睛,
因為那時候被日本人抓去的能回來都是白骨一副.
我奶奶當時才懷著我第四個姑姑,
每天也是帶著眼淚下田,
那種苦我怎麼也形容不出來,
只能從她每一次提到這段過往所嘆出的氣息裡感受到那個時代的悲哀,
看到這邊大家應該猜得出來,
後來我爺爺是活著回來了,
不然就不會有我二伯父跟我父親的存在,
也不會有我了.
或許是被日本人徵召這種行為嚇到了,
倖存返回台灣的爺爺又拼了兩個男丁才饒了我奶奶.
有時候也只能說是天意,
由於我爺爺是代替三叔公去的,
同一個村莊裡被拉去的軍伕裡就屬他年紀最大,
於是就被分配到伙伕兵的工作,
砍柴生火躲轟炸,
他的一隻眼睛在那時被木頭碎片插入而失去了百分之九十的視力
(怎麼說當時的人真的堅強過度,
我爺爺一直到左眼的白內障已經完全破壞了視力,
才知道自己的右眼那時候就壞了),
南洋的戰事結束後,
整個村莊也不知道去了多少個男人,或者說男孩比較適當,
就剩下我爺爺一個人,
背著還找得到的屍骨跟他們的牌位,
回到了村裡,
迎來的是一片的哭聲,
我爺爺也哭了,
因為他的母親等不及他回來就傷心過度走了.
小時候,我讓爺爺奶奶帶大的,
在我的記憶中,
他從來沒提起過去南洋的事情,
可能是我太小記不得了,不過我相信是他不願意去回憶那一段經歷,
否則我的床邊故事一定比誰都精采.
當時跟我爺走在鄉下的路上,
幾乎全村的人都認得我爺爺,
都喊他一聲"海洋伯",
當時我還以為他的名字肯定是就是王海洋,
後來才知道那是村莊裡感念他去了南洋大難不死,
還帶著大家的靈魂飄洋返家,而給他的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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