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找了一間pub坐下來,
這時Ida已經搞清楚我跟小彩是怎麼認識的,
林鳳營女孩也水落石出地有了一個真正的名字---沈映彩,
小彩是跟同學一起來看舞台劇的,
她也是外文系但是跟艾芬不同學校,
她的同學已經先行離開,
小彩說上次來不及跟我道謝,
今天要請我吃東西喝飲料.
艾芬坐我的摩托車來,加上他本來就大方,於是也跟著一起來當『螢火蟲』,
說來好笑,本來呢我是對艾芬動了心想藉這樣的機會多瞭解她多接近她,
見到小彩之後壓根兒就沒再把眼神放在Ida身上,
而Ida也招數盡展地『推銷』我,
在我看來活脫脫就是酒促小姐般地想勸小彩把我這杯酒喝了,
另一方面也是想表達雖然她搭我車來卻不是我女友的意念給小彩,
如此情操,讓我又感動又有些失落,
感動-她的情義相挺;失落-我是郎有意而妹無情,
小彩,那就是坐公車經過一間花店突然看到一朵顏色很鮮豔的花,
一直很想要知道那朵花的名字,
可是等到跑到花店,花朵可能被買走,或許凋謝了
也不曉得該怎麼向老闆形容的那種困境;
而艾芬,是我心儀已久,
每天澆水除草趕蒼蠅(追她的人還不少)捧在手心的花朵,
聞得到她的香氣,看得見她的美麗,真的很想當她枝幹上的綠葉,
甚至是當第一個衝進她花蕊的蜜蜂……
(開玩笑我跟那些蒼蠅比當然得算蜜蜂等級的,這一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當時對於小彩,
就好像我跟艾芬去踏青,
突然在山崖邊發現尋尋覓覓的那朵花,
心裡面雀躍感動,卻不致於立馬一腳將艾芬踹入山谷,
因此當艾芬不斷地把我推向小彩時,我有些生氣.
也不知道是小彩看出我的真實感受?還是她怕我誤會這次的重逢,
她有些刻意地拿起手機對我們說『我先打個電話給我男友,說我晚點回去叫他來載我』
我心想『媽的!果然是那個金髮歪國人』
轉頭過去想要責備剛剛老鴇般招搖的艾芬,
卻見她臉上如釋重負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見我在打量她,瞬間低頭吸著飲料不敢看我,
我從沒看過大方的她表現出這樣的嬌羞感.
小彩刻意走到旁邊去打,
Pub裡音樂有點大聲,想偷聽也聽不見,
闔上電話回到座位,氣氛變得沒有一開始那麼熱絡,
彷彿相親的戲碼正如火如荼接近一拍即合時,
有個男的牽著一個小男孩從門口衝進來叫了相親的女方一聲媽媽,
這時能聊的話題就只剩下剛剛那個吃香蕉的外國人了,
換成了我來媒合兩位外文系的,
問她們外文的怎麼都對這樣的舞台劇有興趣,
小彩說上課有一份報告跟這樣的表演有關係,所以跟同學一起來看演出,
艾芬沒回答這個問題,追著小彩問她男朋友是不是外國人?
方才來pub的途中,我向艾芬簡短說明了火車站那段偶遇,
當然是省略了自己折返偷窺的那一段.
『不是啊?妳怎麼會這麼覺得?』
這可不能再追問下去了,
否則小彩就會發現我的圖謀不軌,
偏偏艾芬轉過頭來正準備說『是他告訴我的』
當她『是』那個字剛出口就被我擒殺了,
『是妳剛才講電話時一開口就說Hello,所以我亂猜的』
我的聲音故意講得很大聲,邊講還邊使眼色給艾芬,
不虧是已經跟我一起打工有五個多月的伙伴,
馬上順著我的說法『恩,我們班上也有幾個人的男友是外國人呢!』
後來我們互留了e-mail,
我載艾芬先離開了,
我們說要陪她等到男友來才走,可是小彩不肯,說什麼都要我們先走,
我看艾芬已經在打哈欠的,
也不好太晚送她回宿舍,
『很高興又遇見妳,我們再聯絡囉!』
我表面上瀟灑地這樣說,
其實心裡開心中帶點失落,失落裡又充滿著期待,
期待的成分也不純,摻雜著很多的不確定,
這充滿緣分的二次相遇,
讓我對小彩有更多的認識,
也因為這樣對於要追求艾芬的衝動也像水滾時茶壺發出的氣笛聲蓄勢待發.
跟小彩在msn上面聊天已經有一個半月,
應該是說我跟艾芬還有小彩三個人聊msn才對,
因為我跟艾芬打烊後回到宿舍的時間差不多,
洗個澡再上線都會再聊聊今天遇到哪些特別的客人啦,
廚房師傅又對她開黃腔,
小彩也都在線上,就來個三方通話,每次她都笑到肚子疼,
不過也由於這樣讓我有點懷疑小彩怎麼都不用陪她男友?都沒有出去約會?
還是她男友根本自己抱著一台notebook在她身邊玩魔獸之類的?
不只我有這樣的念頭,艾芬也曾以一個女生的角度跟我剖析過,
通常我們上線的那個時間是全台灣精蟲最活躍的時候,
男生的手這時候不是一手滑鼠一手『滑動』(沒有女友的);
就是遊移在女人的胴體上,
像想要把全部含羞草都弄得閉月羞花那樣欺負著每吋肌膚的毛細孔,
(我當時也問艾芬怎麼這麼瞭解?
她意有所指地說『我研究過精蟲這生物好不好!』
我是把它解讀為交過男朋友的意思)
當初她打電話回去跟男友報平安時,我們已經把她們定位在同居的狀態,
也或許根本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
因此他一邊跟我們聊天一邊跟男友講電話也未嘗不可,
總之我沒想那麼多,我的精蟲房現在張貼的是艾芬全裸的海報.
這一天下了班之後,
艾芬突然說想去我住的那邊坐一坐有事情要跟我商量,
她也不是沒去過我那邊,
可是不知道是從表情,還是從語氣中,
我嗅出不太尋常的感覺,
我想得很現實「我一個大男生的也不會吃什麼虧」當然是一口答應了,
因為彼此間的熟悉,也不用擔心房間我堅持的「亂中有序」會被瞧見.
一進我房門燈都還沒打開,
就聽見鼻涕倒吸回鼻子的聲音,
我沒回頭,邊開燈邊數落著她『愛穿短裙喔,愛美不怕流鼻水喔!』
找到面紙轉頭要遞給艾芬時,
才發現咬著嘴唇的她正用手掌抹去臉頰的淚水,
我被嚇到了『怎麼了?
Ida?』
『我懷孕了』四個字她不間斷地說出,
像是把四次暈車的經驗加在一起瞬間襲擊了我的頭殼,
她是去過我那裡,可我都規規矩矩的連碰都沒碰她,
她是有借過我的廁所,可我從沒「亂射」在馬桶座上啊,
我是有幻想過跟她赤裸著身子滾來滾去的,
這樣就懷孕也太「高科技」了吧?
我看著月曆現在才三月,要預演愚人節也嫌太早了點,
可是艾芬臉上的眼淚我找不到任何的解釋,
『我可以先坐下來嗎?』艾芬看我都不講話想說我是不是不歡迎她了?
我趕緊掃除她面前的所有障礙物,
像伺候快要臨盆的孕婦那樣扶著她的手臂讓她坐在我的電腦椅上,
在她坐下之前還拿了我的抱枕鋪在下頭,
這幾下舉動反倒讓她笑了出來,『你太誇張囉!』
我很希望她在坐下來之後揭穿自己如此細微的演技背後真相,
『是小寶的!』兩次的重大宣布都如此簡潔有力,看來她心理建設很久了,
我翻騰的思緒本來還不斷地在膨脹,
聽到小寶這個名字突然像飛壘口香糖吹到爆裂那樣黏了我一整個臉,
表情沈重地確認『廚房的那個阿寶?』
阿寶是廚房的學徒,高職生,沒我帥但是比我高很多,
耳朵上面打了五六個洞也比我有種得多.
『我想去把孩子拿掉,你可以幫我嗎?』
知道我沒鬧出人命之後,又恢復了本性,
拿起旁邊的湯匙對著艾芬比劃,
『需要關燈嗎?』
我實在是太「得意忘形」了,
她的堅強不知道是深呼吸幾千口才偽裝起來的,
我這麼一個不端重的動作把圍繞在她四周的防護罩撬開了數道裂縫瓦解於無形,
第一次見到艾芬在我面前嚎啕大哭……
我靠過去輕輕地摟住了她『對不起…』
說出這句對不起時,我加了安慰、鼓勵、支持、挺妳到底的口吻在裡面,
她感受到了,趴在我的肚子上搖了搖頭,
我的衣服絕對不是什麼擦掉眼淚鼻涕的好地方,我想她沒怪我的輕挑.
阿寶才十七歲,要拿掉孩子需要父親的簽名,
我沒當過父親,但簽名我會.
『阿寶他怎麼說?』
『我沒告訴他,也不想讓他知道.』
我並沒有多問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因為我想那不是一段艾芬會希望再回想起的事,
我大概也知道艾芬應該有跟阿寶交往過一陣子,
只是我自欺欺人地不願意承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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