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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韓國導演李在容作品，一定會對他組織故事的能力大感驚奇，拍過中年主婦不倫愛戀的《婚外初夜》、日韓合作的文藝奇情片《純愛譜》、改編法國小說的《挑情寶鑑》、異想校園片《多細胞少女》，還有偽紀錄片《六美八陣圖》、《鏡頭背後》到描寫衰老症的《我的忐忑人生》，這些電影題材之多元化，引起海外影展和評論家的關注，屢次受邀柏林電影節。他的新作《神女觀音》繼柏林後受邀來到第四十屆香港國際電影節，訪問席上也有參演演員尹汝貞和尹啟相分享拍攝背後的故事。

寶佳士女郎

《神女觀音》（The Bacchus Lady／酒神小姐）描述在韓國當地高齡女性全轉向當妓女去的故事，資深影星尹汝貞扮演在首爾塔洞和宗廟公園一帶出沒的老妓So Young，像So Young這樣的老婦被叫做「寶佳士女郎」（The Bacchus Ladies），其實她們是專賣提神飲料寶佳士（bacchus-D）給男顧客的老太太，賣飲料之外有部份還出賣肉體。電影拍攝的塔洞公園內就大概有四百位的女性從事性交易。

片中So Young患淋病求醫，遇上醫生被菲律賓情婦刺傷，機緣巧合下把他們的私生子Min Ho帶回家暫住。隨着鏡頭逐漸揭開其生活帷幔，觀眾也進入了韓國社會中、老年人的情色國度和求死的渴求。

 

高齡化社會

韓國近年興起社會題材和多樣性電影，其中刷新當地影史最賣座的紀錄片《郎啊，不要跨過那條江》就是記錄一對百歲老人的長相廝守的愛情故事，當中也反映了韓國快速邁入高齡化社會。李在容也舉例：「如今韓國社會面臨人口快速的高齡化，或許相比台灣與日本也不遑多讓。只要歷經過戰後嬰兒潮的東亞各國，目前都會面臨相同的問題。」

「當務之急是如何減少高齡化社會的問題，但相較於歐美先進福利國家經過百年長時間邁入高齡社會，韓國是採取消極的做法，如退休人口領取退休金及醫療補助，但金額太小，這種作法緩不濟急。」於是他希望自己能在電影中對這個社會做出回應，從社會中「寶佳士女郎」構思出《神女觀音》中賣酒賣身老妓So Young的角色。究竟導演是怎樣去體會女主角複雜的境遇呢？

李在容坦言，撰寫劇本前並沒有做田野調查和大量的資料搜集，「其實很多不同國家和城市一直都存在老妓的問題。對性工作者作進行資料搜集，會牽涉私隱又會揭開昔日的傷口。」他只希望能在電影《神女觀音》之中讓觀眾或年輕一代嘗試了解這群邊緣老人背後的故事。

 

邊緣老人

一講選角，李在容表示「當初寫劇本，立刻想到由尹汝貞去演！」

照理來說，這樣有著強大社會使命的電影，往往會呈現出一種嚴肅的悶重感，但《神女觀音》卻相反，拍攝手法異常平凡現實，尹汝貞扮演的老妓亦不會有種沉重的絕境感。李在容筆下的So Young，儘管生活在困境中，但卻從不絕望，她藉著「憂人之憂，樂人之樂」的個性，讓這些邊緣老人獲得身心靈上的解放。

這個故事究竟，尹汝貞是怎麼去取捨故事中現實和想像的比重呢？

「我都是老人。」年屆68歲的尹汝貞靦腆的笑了笑說。她也坦言單靠目前微薄的國民金難以維持退休的生活。

人生七十古來稀，So Young與老友聯誼變成愛情賓館私會。提到片中的老人調情戲，又要肉帛相見，她如何處理大膽的雲雨情戲碼？

「我很信任導演，完全沒有提出想修改的地方。我認為演員如一件道7具，演出絕對配合導演的想法演好角色。」拍攝時李導演沒給她指引，她笑言唯有飲酒減壓。由七十年代演出金綺泳作品《火女》、《蟲女》到近年《錢．慾．劫》，尹汝貞出道以來挑選過不同程度的情慾戲，今回的演出也手到拿來。

除了魚水歡好，《神女觀音》也觸撞到老年世界另一個輿論關注的熱門話題－安樂死。

安樂死

安樂死，在歐洲各國開始逐步合法化的時候，韓國仍未在對此進行討論。李在容身為編劇，曾經思考這個道德與法律問題，自然的把這個抉擇投射到So Young的角色之中，譬如像『人類如何面對死亡』、『怎樣是最好結束生命的方法』等等。

「由於各種原因，安樂死如在執行中出現了偏差，病人喊疼或不想死，那該怎麼辦？」想到這點，李在容認為『提前死亡』確實是一件令人擔憂的事。

要安樂死談何容易，片中扮演『殺人』工具的So Young，看著生命消逝，尹汝貞分析角色也曾不斷掙扎︰「法律上安樂死是不對，道德上我能明白那種心情。」不願再看到患了不治之症的病人繼續痛苦下去，她會認同女主角的做法。「家母90多歲，行動不便，思想開始迷糊，令我深深感銘。萬一我只能靠呼吸機生存，那我已經不是尹汝貞了，到時會希望有人結束我的生命。」

So Young助恩客安樂死的勇氣極具爭議性，面對離別親友的不捨、身體日漸惡化的無奈、痛恨現實殘酷的憤慨，老人們內心既無奈又感恩，李在容希望藉此引來觀眾反思生命的意義。

隱形的邊緣人

 

《神女觀音》中年近七十歲的So Young 坐在公園內，她臉上鮮艷的妝容與她歷經風霜的皺紋臉龐成了強烈對比。往她身旁看看，她的恩客卻絡繹不絕。這班老爺爺和老奶奶，有些沒有足夠的補助金，有些患上末期頑疾，有些沒有家人可以依靠，他們彷彿成了社會中的隱形人。

So Young努力工作養活自己和帶回來的Min Ho，在社會儘管高度發展的同時，電影鏡頭下也呈現其他隱形的邊緣人。與遭駐韓美軍有一段黑暗過去的So Young，命運令她與韓菲混血下一代遇上了，現今弱勢還有其他族群，包括與So Young為鄰、演出傷殘人士的尹啟相以及變性人的An A Zu等等，這群受傷害的人們的故事深埋在《神女觀音》的大街小巷之中。

首次與李在容合作，尹啟相表示這次演用義肢的跛子也遇到困難，幸得導演及電腦特技的幫助。由男團god出道到近年專注演戲的發展，他表示會努力做好演員，願意接拍不同類型的電影挑戰演技。尹汝貞對他完全拋卻以往偶像的包袱，勇氣可嘉。

《神女觀音》道出人生的無奈與悲哀，拍攝上亦秉承李在容一貫的作風 ，濃烈又大膽的故事卻以異常冷靜的手法去拍攝 ， 主角在生活的折磨下仍彰顯出人性的光輝，結局卻充分都市中的悲情和落寞。

《神女觀音》 預計今年在韓國上映 。

鳴謝：香港國際電影節

香港國際電影節（HKIFF）始於1977年，是香港最大型的文化活動，每年搜羅來自 50 多個國家，超過 280 部作品，在香港 10 多個主要文化場地上映，吸引觀眾人數超過 60 萬人次。今年特設特備節目「聚焦韓國電影」，展出《魚男突變》、《神女觀音》、《借種》及《寒流黑金》四部特選韓國電影及舉行由韓國導演朴起鏞為講者的「全球影業培訓」講座。

http://www.hkiff.org



李在容導演作品：

• 擁有80歲身體的少年－《我的忐忑人生》
• 拍偽紀錄片拍上癮的李在容－《鏡頭背後》
• 《六美八陣圖》薑愈老愈辣 
• 好玩、搞笑、鬼馬—李在容《多細胞少女》  
• 愛而不能愛—《挑情寶鑑 / 醜聞之朝鮮男女相悅之事》

尹汝貞演出作品︰金錢中毒—林常樹導演《金錢的味道》

其他訪問︰

• 【2014烏甸尼遠東電影節】陳果談《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
• 【2014烏甸尼遠東電影節】吳君如、杜汶澤︰香港需要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