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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紀錄片《牛鈴之聲》沒有可愛的花貓小狗為主角作招徠，主角卻是一頭活了四十年頭的老牛。獨立電影人李忠烈以攝影機無聲地忠實跟隨著八旬老農夫和佝僂病危老牛，度過了「牠」生命盡頭的最後一年。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 — 這是務農者天經地義的最好的生活方式。取材於真人真事的農村故事，這頭牛與老翁(79歲 Choi Won Kyun )在北部奉化郡山區每天下田，風雨不改三十年，他與牠的勞力得以供家中多位子女讀書。直至2005年底，老牛已診斷患癌，鏡頭所見牠瘦弱的臀部已黏滿了厚厚的糞與泥，看牠前後腿腳已痛苦得舉步維艱，但牠仍拉著二輪車，與年邁的老人拖著緩慢的步伐落田工作。

 

老牛垂死相報知遇知恩，老農夫也對牛不離不棄。老農夫從來不用農藥，皆因這些農藥除了殺了對農作物有害的昆蟲，卻害了益蟲，同時沒法割新鮮的禾給老牛吃。健康一日不如一日，當周遭所有人都叫老人家退休不要再下田，雙腿已腐敗像老牛般的他，仍硬著頭皮下田去。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曾經歷了幾許風雨。在純樸的綠色世界，老人與牛，飲水思源，大自然與田，彼此脣齒相依 。

全片78分鐘，沒有動人的畫面和音樂，畫面多見老人臉上的縐紋，以及附在牛腐朽肌肉上的的蒼蠅；老人在鏡頭前默默不語，大多是他的兩位「老陪」的發聲︰一是牛走動時叮噹響的鈴聲，二是來自髮妻 ( Lee Sam Soon) 十年如一日的埋怨聲。老妻一直叫老翁放棄老牛、耕作，即使她每天疲勞轟炸式說著「嫁錯郎、沒有好日子過」，誰也改變不了老翁。她只好如老牛般默默地勞動著，與老翁共同進退。老妻年輕時為了家庭努力工作，湊大子女長大成人；老來唯「夫」是從，繼續靠雙手種稻維生，偶爾陪丈夫出城看病，如果老來喪伴，她擔心如何再活下去。老妻認命，三十多年相依為命的日子，其實兩位老人家已待牛如親子，就算生老病死，彼此不離不棄。他們與牛對生命的執著，比很多人們對身邊親人、愛人、友人的感情還要實在、真摰。

這件真人真事的「人牛情未了」，讓喧囂城市的人在追求物質化之外，能體會到生活的另一面。2006年的冬天，老牛先走一步，幸然導演李忠烈記錄下來成為《牛鈴之聲》，令暮年純樸的鄉土情能留存下來，在口耳相傳傳遍韓國，創造出三百萬人次觀眾的奇蹟，也讓李導演在第45屆百想藝術獲「最佳新導演」獎。

筆者在此很少介紹沒有中英文字幕的影畫，總是覺得在理解上有所失真。然而，這次《牛鈴之聲》喚醒了透徹了人的心靈，只要大家用心體會，其實人間仍有這份沒有地域、語言隔膜的恩鈴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