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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在台灣和香港的意思或許更有不同，套進各自的地域脈絡，香港的小劇場較是表明「實驗性」的產生，台灣的則多隱含「批判性」的內蘊（不過這其中多少又蒙上了某種「神話性」的色彩），不過兩地的戲劇交流一向頻繁，甚至互相刺激，像是80年代香港「進念‧二十面體」在台灣的演出，便帶給台灣一定的「非敘事劇場語言」的衝擊。

 

不管如何，小劇場通常擺出一副「勇於創新、嘗試」的姿態，「市場」不是首先顧及的要素，「創造性」、「可能性」往往才是決定小劇場是否堅韌的根基，尤其是擺在一個與「商業劇場」相對的座標上的時候。在台北的九月三日，紅樓劇場便上演了一場連策劃者也「分不清是喜酒還演出」的奇妙盛宴《張吉米的喜酒》（註1），繼續提示小劇場的創新精神。

 

張吉米（本名張文駿）是台灣的小劇場工作者，香港演員褟思敏（小名「圈圈」）則是他的愛人同志。他倆趁著首屆「台北藝穗節」（註2）免費提供作品發表場地的機會，硬是去申請了這麼一個場次。當日，吉米和圈圈自任主持（做足一夜藝人）、好友們奉獻精采節目、菜餚一道沒少，娛樂滿刻，就像我曾參加過的一場港式婚禮。而滿座的情形早在預料之中，有趣的是其中三桌被命名為「地球人桌」，坐的是那些被「騙」來的，預先在網路上購票的觀眾；其弦外之音便如劇場觀察者于善祿提出的，絕大部分皆為劇場同業的參與者，便在此一情境下變成了「外星人」（註3），實則暗示著劇場工作者經濟貧窮、地位邊緣的自嘲自諷的文化寓意。

 

《張吉米的喜酒》的宣傳文案更是不避諱地拿自己的經濟問題開玩笑，寫道：

 

因為沒錢啦！沒辦法一直飛香港，我張吉米只好把老婆圈圈從香港娶回來。所以要趁台北藝穗節有免費場地，辦一場《張吉米的喜酒》撈錢。真的很需要大家支持啦！幹！救救小劇場工作者！拜託拜託！

台式辦桌絕對猛，
辣妹靚仔全都有，
紅樓一場屌喜酒，
包你吃喝爽個夠。
干貝魚翅漱漱口，
後面還有松阪牛，
表演腥羶嚇嚇叫，
叫你鼻血噴滿頭。

買一張《張吉米的喜酒》的票就可以支持一個台灣基層文化工作者生存，而且有吃有喝又有看，保證職回票價（按：「職」還打錯，小朋友不要學喔）！

 

事實上，我就是那擔心張吉米能不能養家活口的群眾之一，何況想要撈錢，在一場幾乎都是劇場工作者參與的喜酒，紅包錢是不可能多到哪去的啦。不過，我其實並不擔心張吉米撈不到錢，因為他從來不是那種人。他熱愛「以工」換取小小的報酬，比如他幫車行老闆修電腦，換來免費修車；比如他幫別團做些演出現場工作，換來免費看戲。而最近，喜酒之後，他在個人部落格（註4）也如此自述：

 

人生一定要辦一個屬於你自己的喜酒，就是那天都會有你的親朋好友來的喜酒。這樣你才知道你活到了這個歲數，到底積了多少陰德（不是在說紅包金額啦～）。

還有一個是我在這次的喜酒中，也順利地找到劇場最初的意義。一群人因為一個儀式而聚在一起，因而有了一些即席的表演，觀眾在這裡不再是"觀眾"，他們是一群參與者，他們甚至也是表演者，即使沒有"上台"。

 

做為一名劇場觀眾，我很高興當天參與了這樣的盛會，並得知這位既有創意又能保持初衷的劇場工作者，將繼續做劇場下去。

 

做為一名張吉米的普通朋友，我在他身上找到生命得以燃燒的火種，那既能維持他，也能鼓勵我自己。

 

P.S沒喝到喜酒的人，可以上去「張吉米的喜酒」預購影音DVD喔。

 

 

註1：張吉米的喜酒，http://happywine-of-jimio.blogspot.com/。

註2：第一屆台北藝穗節官方網站，http://211.72.204.97/taipeifringe/index.aspx。

註3：于善祿，＜臺北藝穗節：短評張饰怴m張吉米的喜酒》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yushanlu/3/1310053366/20080904162424/。

註4：張吉米，乾調的肉粽，http://coldmelody.blogspot.com/。

 

※刊於香港《青藝》NO.11（200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