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就是一次笑八個哈 好好權衡自己特有的性格特徵，對它們加以適當的調整，以及不要設法使自己也具有其他人的性格特徵，乃是每一個人的責任。因為一個人的性格越是獨特，它就越適合於他。 ---《Gold Sayings of Cicero》,Marcus Tullius Cicero

251愛的鼓勵 4訂閱站台

我有一個同業，很愛參加藝術活動，也很喜歡購買精品。

原本我兩不是多熟識，只因為有一天，我猜中他的手機答鈴是巴哈無伴奏大提琴奏鳴曲以及義大利協奏曲，從此之後，我成為他的知音。如果他想買CD，他會問我要買哪些比較好，然後全都買下來；如果他想送人CD，他也會問我送什麼比較好，然後照著買（其實我心裡想的是，你朋友我根本不認得，我哪知要送什麼？）。

她聽的音樂不夠多 （神啊，原諒我）、範圍不夠廣，卻偏偏愛開始版本比較。往好處想，是他不想浪費前，直接問版本，可以省去許多學費；往壞處想，直接請別人推薦版本，有點抄捷徑、買名牌的心裡。每次我多嘴跟他講：「那個什麼什麼不錯」，他接著一定問「誰的？誰的？買誰的比較好？」這問題很難回答，因為我喜歡的誰誰誰，不見得等於你喜歡的誰誰誰，所以我推薦的事曲子，而非版本。但我最後通常都還是會告訴他我喜歡誰誰誰。

有一次，他問我華格納，我說我喜歡齊格菲牧歌，他直接問我誰的，但實際上可能連指環是什麼還搞不清楚；又有一回，我多嘴推薦他普萊亞和波哥雷利齊的巴哈不錯，他說他記起來了，但他還是只喜歡顧爾德的巴哈。

隨著時間的消逝，我們談得越多，我發現他的藝文活動頻繁到難以想像，幾乎到「無役不與」的地步；金馬影展、胡桃鉗、天鵝湖、市交、台北國際雙年展、丹麥藝術展，對了今天還要去看諾瑪，每次看完都要來報告一下，我沒什麼意見。只見他穿上一件件藝術人文的外衣，我卻深深懷疑他到底是否有溫暖？

好幾個星期前，我告訴他我要去看舞踏，他對這種冷門的藝術有點嗤之以鼻，他說他沒聽過，他只喜歡芭蕾舞；我也沒多說什麼，只說這我一定要去看，因為只要有日本舞踏來表演，絕對要去。結果今天下午他告訴我，他本來一點興趣都沒有，可是現在有人給他免費的票券，他開始感興趣了，所以也會去看。

瞬間，我覺得他欣賞藝術的態度好比購買精品：有品牌就好，每品牌？再考慮考慮吧；當下我很難認同這類藝術愛好者，然而這些人環繞在我們周圍比比皆是。「藝術」這個語詞或者本身就是一種原罪，太多人把藝術視為形式上的超脫，然後穿上即享救贖，然而在我眼裡，所有的藝術都源自於生活內涵的啟發與人生意義的感動，應該是貼近人心的，藉由不同藝術形式的傳遞，讓接受的人領會各種不同的人生觀，甚至人生秘密。

我不知道這一切是否太認真，因為過往許多朋友都曾經這樣說過我：「聽音樂，不就是欣賞嗎？幹嘛這麼認真看待呢？」我一笑置之，但實際上我卻沒辦法容忍有人以玩物的心態優於聆聽與接納的心態；我認為這是一種傲慢，也是對自己與藝術之間的阻隔。與這種人交流、探討，恐怕比一個剛聽音樂的人討論，更沒有收穫。

十幾年前，當我還是高中生的時候，在補習班裡認識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FRANCIS，那時候他是個古典樂迷，常常為聽古典音樂聽到半夜、早上起不來。他的父母很保守，不喜歡他聽古典音樂，希望他擺脫嗜好、更投入自然組的課業，好考上一個好大學。周圍同學還在談論流行歌手的時候，他在我眼中簡直像個偶像，講話都得小心翼翼。有一回我問他：「聽古典音樂要怎麼入門？」，這傢伙很酷地回答我：「聽就好啦！聽多了自然會」。當下我半信半疑，就這樣嗎？可是面對偶像只能點頭稱是。

十幾年後，我慢慢理解他這句「聽就好啦！」的意義，因為真的「聽就好了」，沒有什麼特殊管道與訣竅。有時候，也有人問起「如何入門」的問題，我竟然也會答「聽就好啦」這句話。FRANCIS到大學之後每多久，便不再聽古典音樂，現在偶爾聯絡，談的也是工作居多，他的音樂已經蕩然無存，每每想到他，都有種可笑的荒謬感。

這個人生插曲跟上下文好像沒什麼關係，或者可以牽強的說，因為我自己整個過程，是一種生活化的經驗，所以覺得藝術也是生活，而不是拿來加值的精品外衣吧；外衣穿太多，總有太重的一天。當然囉，如果要 challenge我，「明明就是眼紅別人可看免費表厭嘛；哼！酸葡萄心理」；哈哈，我也坦然接受囉，多少有一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