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耶!」
畫面中的小男孩張大了嘴巴驚呼著他所獲得的勝利獎品,無法轉移視線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坦克車上。
從小男孩問父親為什麼商店門口掛著的牌子上寫著:「猶太人與狗禁止進入」,直到跟隨著父親來到猶太人的集中營,父親不斷告訴兒子,他們正玩著一種遊戲,對於德語一竅不通的他自告奮勇藉著幫德軍翻譯的機會,讓兒子相信遊戲的存在,遊戲規則要遵守的事項,讓兒子感覺到他們確實在玩這個遊戲。
奧玆維玆集中營在所有的集中營裡是最惡名昭彰的。掛著洗澡間名義的毒氣室,焚燒屍體的大火爐,人骨堆積而成的山丘。
開朗樂觀的父親不願意兒子心生恐懼,不願意在兒子原本應無憂懼的童年歲月裡留下晦暗的陰影,被德軍以槍抵住的最後一刻仍不忘以誇張的邁步讓兒子看到他仍努力玩這一場遊戲,希望兒子也能同樣的堅持到最後爭取屬於自己的得分,因為只要躲過了最後這一關,他就可以獲得心裡念念不忘的坦克車。
生存,在人類這個族群裡原本是一件輕而易舉,簡單不過的基本,但在動盪偏執扭曲的強權領導下卻成了需要重新學習,且不容許有絲毫細微的錯誤。希特勒的種族屠殺政策,讓身處當世代的猶太人遭到了大規模且有計畫的集體殺害,如何求得生存反而成了最艱困面對的問題。
經歷過兩次世界大戰的人類或許多多少少記取了某些教訓,然而隨著苒苒時光的流逝,過於舒適安逸的生活下,人心由恐懼至安穩再轉為茫然懈怠,不斷為了追逐物質享受而奔波困頓,心靈的疲累因堆積而無法負荷,也因缺乏灌溉漸成荒蕪沙漠。
目前我們身處的是一個資訊快速也過度傳輸的世代,快的來不及吸收消化,又要接收另一個新知識。不斷被催促前進的步伐,讓我們忘了暫停腳步看看初春冒出的新芽,夏季裡的金蟬脫殼及破蛹而出的蝴蝶,乘風悠遊後落地生根的蒲公英、百花盛開的爭奇鬥豔、高聳參天的大樹、堅韌不屈的小草。當這一切都被刻意隔絕時,我們又該如何面對現實殘酷的人生呢?
感嘆自己還做不到那位父親的百分之一,也沒有那樣的沈穩擺脫自己內心深處的畏懼。如果在那樣沒有一絲絲生命尊嚴的地方,都能讓人性的光輝發揮至極點,又有什麼是解不開的生命難題,只是在過慣了舒適生活的狀況下,鮮少有人能如此臨危不亂,從容面對接踵而至的生存危機。
兒子問我:「他們這麼可憐,為什麼片名還要稱為美麗人生呢?」
是呀!幾次的險些穿邦,父親在急中生智下為兒子擺脫即將降臨的生存危機。一個令各界聞之色變、受盡各種至苦凌虐的集中營,連求生都無法有自由意志的地方,何來美麗之有。
原來美麗的不是身著流行多彩的衣裳,也不是眼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而是父親在困境中激發出的基本生命尊嚴。一顆良善的心、包容一切的情,稚子的不奈煩幾度化險為夷後所綻放的生命光彩。
一段時代的亂世,歷史的悲劇下所產生的大無畏的「愛」,是人生最大的勇氣與美麗,也才是美麗人生的真諦。
勇氣-不是無所畏懼,而是克服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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