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要我幫忙帶去看,還是請醫生來打針啊?」坐在辦公室裡,我問著面前這公司的課長。
課長看著我似乎思索著什麼,停頓了一會才開口:「現在牠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醫生說如果這兩三天熬得過就活得下來,若熬不過就救不了了。」我把昨天已回答過的話再覆述了一遍。
看著課長趕著去處理另一件事,我大著嗓門追著問:「要不要帶去啊?」
課長回頭說:「我去看一看牠。」
辦公室裡剩下我和秀,秀低聲說著:「公司說這錢也不曉的值不值得再花,不想花就別養嘛,結果前天又來了一隻狗,這又不是收容所,送來了也沒人認真照顧。」
「不想花錢就別養,這狗現在正痛苦,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牠難過。」心裡很清楚這是標準的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的自私心態,但沒有得到他們首肯我還是無法直接帶去看醫生。
「他們就是這樣,我也沒辦法。」秀一臉無奈的說著。
上星期五(12日)糖糖一如往常的縮在一角裡取暖,其他三隻狗兒看到我還是同樣的興奮。公司廣大的佔地裡確實需要狗兒的照管,狗兒靈敏的聽覺對於晚上的點滴動靜都是人們的強力幫手。
老板在以前的狗四散後,要求這單位的主管再帶了兩隻狗回來,以便看管這一大片的土地及車子。看到糖糖時深感意外(詳文於流浪狗之歌三提到的黑狗),因為之前他們才肯定的告訴我不再多養了。
糖糖的警覺性很高,成天只跟著心心(公司裡的一位小姐),剛開始看到我就跑得老遠,所以我也曾故意鬧著追牠。相處了近半年的時間,牠還是不曾直接從我手中把食物咬走,即使其他三隻已經啃得津津有味了,也非得我把食物放在地上後,牠才慢慢靠近先嗅了一會才一口叨起。
「今天再去看一次。」課長回來後說了這麼一句。
「就看今天一次嗎?不管牠有沒有好是不是?」聽到我問話的課長愣了一會似乎沒有意會到我是順著他的話問清楚他說話的真正意思。
「我會跟醫生問清楚狀況的,那我再開你們的公務車去囉,鑰匙還是放在老地方?」不等課長回話,我便直接也半徵詢的行動了。
「糖糖要帶你去看醫生了,你要加油喔!」抱起糖糖幾乎無法動彈的身軀,看著在牠嘴角一些濃稠暗紅像血液的不知名物,心裡的不安又更強烈了。女兒自願坐在後座陪糖糖,半路上女兒看著糖糖嘴角不斷冒出的泡泡害怕的把身體挪向門邊,我趕快告訴她那是因為糖糖很努力的呼吸,並不是血流出來的現象才緩和了女兒的恐懼。
看到嘴角的血,醫生搖著頭拿起溫度計量體溫。昨天打完營養針後,約三點多時,留在門邊的一大灘暗色黏稠體在醫生的證實下是從肛門拉出的血。體溫從36.3再度降為35度,失溫及腎臟無法排出毒素引起的多重器官衰竭是糖糖身軀急遽衰弱的主因。
接下來的事並不是我可以下的決定,便撥了電話問課長,課長也不敢冒然下決定便要我再問心心的意願。末了接到心心的電話,她氣憤於公司對針劑費用的計較,要把糖糖帶回去讓牠自然斷氣(時間會拖多久連醫生都無法說得準,可能兩三天,唯一肯定的是不會超過一個星期。)。聽著心心的憤恨,我只想著只要你們跟我說要不要讓牠好好的走就好了,這一千多元我還出得起,何苦為了要不要報公帳耗費一個衰弱且痛苦的生命。
和心心嘻鬧著說完話,也向醫生表明安樂死的意願,簽完同意書走回糖糖身邊時眼淚卻在這時汩汩而出。和糖糖的感情其實不深,但看到只是單純餵狗吃東西而沒有任何心靈上的照顧讓我對這些人的自私無話可說。心疼這幾隻狗兒雖有一個吃東西的地方卻沒有絲毫的生命尊重。
17日下午兩點多糖糖正式走完此生短短的旅程,結束近一個星期的身心痛苦磨難。
心心原本因家中有喪而請假,所以這兩天我才擔負起送醫的事,最後她還是放不下糖糖趕了過來,只是她看到的已是離魂的身軀,嚎啕大哭的心心自責沒有給牠好的醫療,讓牠痛苦了這幾天。星期一到公司糖糖就已無法走路,兩天的寒流沒有人注意到糖糖的體溫逐漸流失,看到牠劇烈嘔吐也沒有人帶去看醫生,錯過了治療的第一時間。
女兒從身後緊緊抱著我:「媽媽,你不要再難過了。」
「妹妹,這就是很多父母不希望家裡養寵物的原因啊。」端起女兒的臉龐,淚水仍在臉上流竄的我回應了女兒的關懷。
最後我和心心分攤了這一筆安樂死的針劑費用,我們選擇了帶糖糖回去埋葬,當然獸醫答應我們的要求是因為糖糖並不是傳染病致死,如果是傳染病則必須火化。
寵物的照料除了飲食上的供給,當牠生病時你願意花費金錢嗎?
當牠生病時你願意撥出時間奔波於醫院嗎?
當牠生病時你願意付出多少心血照料呢?
當牠離去時,你如何安撫孩子的心呢?
如果你自忖願意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也願意花額外的時間去妥善照應這另一個成員,還是請你隨時有心理準備,因為寵物不會說話,特別是狗兒,牠們會極力的討好主人,即使在牠們身體不適的狀況下也是一樣的。
2003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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