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聯誼在惹禍】。秋人
「我今天不修理你誓不甘休！」
窗外的陽光斜斜灑進來，我坐在咖啡館內一手拿著咖啡，另一手很自然地將擺在桌上的世界建築設計雜誌翻到下一頁，當作沒聽見剛剛那句話，繼續我難得的休假日。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高亢的女聲仍不罷休，從另一桌移到我身旁的空座，不但如此，還非常惡霸地拿走我正看著興趣昂然的雜誌，逼我不得不轉頭看向這位小姐。
「雜誌還我。」
「你先為你的不紳士道歉。」
我放下咖啡，完全不覺得有需要。「我本來就不是。」
「你！你你你……」
「把雜誌還給我。」
「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我索性伸手拿回雜誌，順便打量火氣正旺的妳一眼。「我又不是妳。」
「我才不想跟你像！」氣呼呼地吼完，嘴巴正渴著就順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口便喝，嘴裡還不停地叨唸著：「真搞不懂你！每次帶出來聯誼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是怪咖，害我都不知道怎麼跟我這邊的姊妹們解釋……」
我默默地看著，一派豪放作風的妳一身牛仔勁裝，短髮率性地亂翹，坐姿也很不文雅，碎碎唸是我發現妳唯一像女人的地方……我想，妳還沒發現那是我的咖啡。
「我真不知道怎麼會認識你這種怪咖的。」妳一副遇人不淑似的趴在桌上哀怨著。
最該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我看著空空如也的杯子，朝經過的服務生又要了一杯熱咖啡。
「你說看看，今天的聯誼會不會又毀了？」
「不會。」
「你有什麼依據這麼肯定？」
我靜靜看妳一眼，很不願說以往的聯誼成功率幾乎達百分之八十，只有妳嚷嚷得像是全世界的好男人都去當和尚一樣。
「妳還是想辦法把自己推銷出去比較重要。」這才是當務之急。
妳瞠大眼，狠瞪住我。「也不想想這是誰害我的！」
「誰？」我很虛心求教著。
「還會有誰！不就是你！」害她在參加的人裏面完全找不到她的王子！
我？我有做什麼？我的視線從妳的臉移到揪住我衣領的一雙手，不痛不癢地又移回妳漲紅的臉。「這位小姐，誣賴一個人必須合情合理，我何德何能讓妳這麼久都找不到男朋友，甚至恨到想把我勒斃？」
「誣賴不用合情合理，這位先生。」妳咬牙切齒地微笑著。
「那也就是說，妳承認妳是在誣賴我了？」
「你還在耍嘴皮！」
我無辜眨眼，看著妳氣到血管都快爆出來。「妳真的很像一支爆竹。」成天霹靂啪啦地爆個不停。
「你這是什麼爛形容！」
「我建議妳一件事。」
妳狐疑皺眉。
「相信我，妳只要文靜點應該會找到男朋友……喔不，是千萬不要開口講話，一開口就變成爆竹了。」
「我今天要是不宰了你，我就跟你姓！」
又來了。我微歎，真的很常很常聽見妳在發誓，經常到我覺得妳把發誓當成妳的副業。
「妳最好不要隨便發誓比較好。」尤其是毒誓，常常會一語成讖的。
「哼！這是不可能的事。」
我微微笑瞇眼，看妳怔住，才懶慢地說：「妳要不要賭賭看？」
「嘎？賭、賭什麼？」
「賭妳接下來會跟誰姓。」我端起服務生剛續杯的熱咖啡，慢條斯理地喝起來。「不過，妳連我的咖啡都喝得下去，那應該是跟我姓了。」
妳震驚地從椅上跳起來，瞪著我手上的咖啡。
「要續杯嗎？」我懶懶轉眸，妳漲紅臉卻吐不出半個字。哈，原來妳害羞的時候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啊……
「哈囉。」
一隻手從身後那桌探來，搭在我肩上。
「兄弟，咱們大家想要各自行動了，你們夫妻倆繼續打情罵俏。」
我點點頭，很能接受孤單已久的兄弟們見色忘友的心情。「別忘了把人安全送回去就好。」
「這是一定要的啦！」
幾對人馬先後離開，我轉過頭準備結帳，看妳還站在那裡愣到九重天外。
「妳在做什麼？」
「那…那個剛剛……他說我們是夫妻？」妳的小嘴微微發顫著，臉色驚恐到比白天撞鬼還恐怖。
我回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句。「怎麼了嗎？」
「誰跟你是夫妻啊！我看起來有那麼自虐嗎？為什麼每一個男人一見到我都自動閃開？那個原因竟然不是因為我長得很醜……天啊！我竟然一直被人誤會有男朋友了……」怪不得啊！怪不得拼了老命努力辦聯誼的自己會老是遇不到心儀的白馬王子。
我拿起帳單，偏頭看蹲下去泫然欲泣的妳，心想並沒有這麼嚴重吧？但要是說出來，很可能就有人真的要哭給我看了。
「為什麼我會跟你是一對？」真的好冤枉啊！
「不要問我。」我把妳拉起來，拖著妳到櫃檯結帳，又拉著妳出來。「妳要自己回去還是我送妳？」
妳眼眶還紅紅，拉著我的外套在抹妳的鼻水。
「這位小姐，妳不帶面紙我可以理解，但妳有必要拿我的衣服出氣嗎？」
「你要負責賠我啦！」
我揉著額角。「陪妳？」
「賠我一個男朋友啦！」嗚，都是因為這個人，都沒有人敢追她了啦！
我僵住，拍拍妳的肩膀。「妳換一個別的願望，這個太難了。」
「你！」
妳氣得激動抬頭，唇角有肌膚擦過的感覺，我眨了下眼，妳整個人像煮熟的蝦子一樣。
……我可以當作剛剛什麼都沒發生嗎？
妳張著眼，然後，迅速轉身伸手用力抹掉轉身前我已經看見的淚水。
「我自己回去！」
我拉住妳的後領，把妳抓回來。「現在不行。」
「放開我啦！小心我告你妨礙人身自由！」
「好啊，我隨便妳告。」我揪著人就往車子的方向走去，開始思索究竟從何時開始跟妳糾纏不清，卻因為太習慣妳叨叨嘮嘮，根本就想不起來是怎麼認識妳的。
「你到底想做什麼啦！」
「妳說的，賠妳一個男朋友。」我這個人很講義氣，再難辦也會辦到。
妳愣住，用力甩開我的手。「你在說什麼！那…那是氣話……」
「那是真心話吧？」剛剛一點都看不出妳在開玩笑。
「我才不用你替我找男朋友！」妳一臉受傷地瞪著我。「我自己會找！」
嗯，聽起來挺有志氣的。「那等下輩子吧。」我拉過妳，塞進已經打開的車門裡，順便將剛剛的決定告訴妳：「現在妳是我的女朋友。」
妳小口微張，連眼睛都忘了要眨。
這個反應讓我剛剛不太痛快的感覺平復下來。「我想，截至目前為止，只有我才有辦法讓爆竹熄火。」
彎身，這次不是意外，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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