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愛上你】。秋人
「妳的手機響了很久耶～～」
經過同事的提醒，我才發現那個似曾耳熟的音樂聲原來是我的手機來電鈴聲，由於它太少發揮它應盡的義務，以致於讓身為主人的我經常忘了它的存在。
「喂？」
「妳怎麼這麼久才接？」
我緩慢地眨了下眼，直覺問：「先生你哪位？」
手機沉寂幾秒，旋即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啊，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我轉頭看了眼被設定成「最愛」的來電名稱，總算想起這號人物是誰。
「看樣子妳一點都沒有身為他人女朋友的自覺啊！」笑聲依舊若隱若現，幾乎可以看見愛笑的你還處在肩頭頻顫的模樣。
「我沒有想到你會打電話給我。」這點完全不能怪我，畢竟手機很少響，最常響起的對象也是家人，至於其他的同學還是死黨，基本上，很少聯絡。
「我知道。」你的語調悅耳好聽，低低的說：「我現在正從中正機場回來，妳下班後可以見個面嗎？」
我看著牆上的時鍾指在下午三點鐘的位置。「嗯，好啊。」
「親愛的～～」
溫文的嗓音突然很愛嬌，甜甜地叫喚起來；我怔了下，雖然不排斥，但還是很不適應這樣親暱的叫法。
「什麼事？」我鎮靜地問著。
「我很想妳。」
彼端傳來一句情深意重的話語，我還沒回過神，你又接著說：「晚點見。」
我輕輕地「嗯。」了聲，你才切斷電話。
順手把手機放回隨身的小提包，我呆呆地望著電腦螢幕上才做了一半的工作，腦袋卻只剩下一個聲音不停在迴響。
我很想妳。
直到五分鐘後，我終於忍無可忍地皺住眉頭，並強迫自己停下腦子裡的思緒。
這個人，難道打算讓我接下來兩個小時都不能工作嗎？
可惡！
＊＊＊
當我回到家的時候，才又想起約定要見面的事，撈出手機才想要問你要約在哪裡見面，門鈴正好響起。
我邊走邊按手機名單裡屬於你的號碼，打開大門的時候，手機已經貼在我耳邊響起一串熱鬧的來電答鈴，而你正拿出手機，看見我的動作時嘴角掛著笑，我還沒開口，你已經上前給我一個擁抱了。
「哈囉！」
我默默地切掉手機，禮尚往來地也回抱你一下。
「歡迎回來。」
「我有帶晚餐過來！一起吃吧！」你笑咪咪地摟著我說，我皺了下鼻子，看了眼你兩手提著兩大袋的食物。
「你不是才剛下飛機嗎？」我盯著你神采奕奕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來絲毫的疲累之色，連晚餐都打理好了。
「我是啊！」你笑眼閃著光，推著我進去，腳踝一勾就把門帶上。「妳應該也餓了吧？冷掉就不好吃了，趁熱吃！」
我看著你很熟稔的把食物盛盤裝好，又從小廚房拿出碗筷，回頭看我的時候，嘴角的笑容又加深幾許。
「光看著我能吃飽嗎？」
我搖搖頭，自動入坐；既然有人自願服務，那就不要客氣了。
「我不在的時候，妳都吃什麼？好像有變瘦一點。」你坐在我的對面，瞅著我很認真地看了好一會。「妳不會忘了吃東西吧？」
「我當然有照三餐吃飯。」我自顧自地舀了一碗食物，熱呼呼、香噴噴的惹人食指大動起來。「而且，我也沒有變瘦，還胖了一點。」
你偏頭看著我，笑意深深。「原來妳都沒有為愛消瘦喔～～」
「為什麼？」我嚼著食物，看著完全沒動筷的你。「我對現在的交往關係還蠻很滿意，沒有想過要甩掉你，難道你要甩掉我嗎？」
「如果我甩掉妳，妳大概也只會給我一句『嗯，我知道了。』之類的話吧？」
我愣了下，慢吞吞地點頭。
「我發現你蠻了解我的。」除了這樣說，我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假使你會給我機會練習的話，也許我會認真思考一種浪漫又灑脫的分手方式。
「這樣一來，傷心的人就會是我了。」你傾身，手肘靠在桌上。「因為我會自動出現在妳面前，在妳想起妳的手機聯絡人裡有我之前就打給妳……妳說，我是不是一個超級蠢的笨蛋？」
我眨著眼，望著你好久，才緩慢地說：「你只是在我想念之前就出現了。」
「那想念之後呢？」
「我不知道。」那種事又沒發生，實在很難用想像的方式來形容，那就像是在無病呻吟一樣。
你起身，抵著桌子，離我不到半公分的距離瞅著我。
「雖然我早知道妳的個性就是如此冷淡，但要是有一天我不再出現自動出現在妳面前時，妳會不會就這樣忘了我？」
我握緊筷子，抿直唇，直視著你充滿期待又佈滿無奈的瞳眸。
「偶爾我還是很希望妳會主動靠近我的。」你輕聲說著，轉頭就想離開。
我伸手攔住你轉開的臉頰，凝視著那張總是笑得溫柔迷人的臉孔幾秒，才輕輕地在你的頰邊親吻了下。
「這是妳的答案嗎？」你啞著聲音問，不太滿意地瞅著我。
我無辜一笑。「我只是還沒有你所說的那種篤定。」
「妳的意思是有沒有我都沒差？」
我聽出來了，你口氣裡濃濃的埋怨與不甘心。「你在生氣嗎？」
「我的確在生自己的氣……竟然沒有讓妳愛上……我………」
斷斷續續的埋怨來自於女友第二次的主動襲擊，就像怕自己被騙一樣，你緊緊吻住送到眼前來的甜唇。
要是這樣都不算愛，那我們現在又為什麼而親吻呢？
在我們已經交往半年的現在。
＊＊＊
喧鬧的PUB內，你和一群朋友正在舞池裡笑笑鬧鬧地扭動身驅，至於對跳舞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我坐在這一隅，靜靜地喝著我的果汁，老實說，這麼熱鬧的氣氛我是蠻喜歡的，只是沒辦法像你一樣適合處在人群之中，但我喜歡感受那種開心熱鬧的氛圍。
「小姐，一個人嗎？」
一名吊兒郎當的男子靠過來，我才張口，吧檯裡的高瘦服務生就已經出聲。
「她不是一個人。」
我轉過眼看向他，他嘴角噙著禮貌冷淡的笑容，拿走我手上的空杯，又塞了一杯現搾的果汁給我。
「謝謝。」我看著溢著果香的橙色汁液，抬眼對上他淡然有禮的表情。
「不客氣。」他的聲音完全不受吵鬧的音樂與喧囂影響，依然沉穩有力。「妳既然是學長帶來的客人，我自然要好好招待妳。」
對，我記起來了，你有提到這間店是你以前大學學弟開的。
「要吃手工餅乾嗎？」
我眨了眨眼，充滿好奇。「這裡有供應這樣的點心？」
「沒有。」他轉身，從小櫃子裡拿出一碟有著可愛造型的小餅乾。「自己人才有招待，請用。」
我沒多做解釋，笑笑地道謝。
「真過份，為什麼妳來就有這樣的點心吃？」埋怨帶笑的聲音在腦後響起，很快就有一隻手臂架在我的肩上。「我都快把這裡的地板踩爛了，都沒見過你這麼熱烈殷勤地招待過我，學弟。」
「那是因為學長你每次來都很忙。」他淡淡說著。
「再忙也會過來喝一杯啊。」你笑嘻嘻著，揀了塊餅乾吃，頰邊有著一抹酒紅色。
「感謝你的惠顧。」
「學弟，那不是免費招待嗎？」
「小本生意，請學長多多包涵。」
「哈哈哈～～這有什麼好計較？」你笑容燦爛動人，從皮夾抽出兩張仟元大鈔放在吧檯上。「感謝你剛剛照顧我的女朋友，改天再來。」
「兩位慢走。」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笑容和平常不太一樣，這就是友情吧，我想，和愛情不太一樣的另一種情緒。
「怎麼了？」
「你有很多朋友。」
你的笑怔忡了下，緩緩回頭看我。「妳不覺得我把妳丟在一邊不理嗎？」
「你有嗎？」我反問。其實一個晚上下來，你總是時不時地回頭張望，只要確定我還待在安全的地方時，你就會笑得很溫柔，一直都這樣。
你輕輕吐一口氣，身上透著淡淡的酒味。「我有。」
「為什麼你要這樣想？」我看著你有些茫然的表情。
「妳不生氣？」
「我有什麼理由需要生氣？我很高興你帶我來認識你的朋友，也很喜歡剛剛那種熱鬧的氣氛啊。」根本就沒有生氣的藉口，因為我玩得很愉快。
你牽著我的手，慢慢地往回家的方向走，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以後妳還會願意和我一起出來找朋友聊嗎？」
我看著交握的手，視線才移到你臉上。「有時間的話，當然好啊。」
「妳對我真好～～」
你突然將我抱住，低啞的聲音不停地說著；我貼著你的胸膛，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你會這麼開心。
因為認真說起來，是你對我比較好。
＊＊＊
你真的是一個有很多朋友的人，隨時隨地，你都在講手機，你的手機永遠處在忙線的滿檔狀態下，這樣的你會在一場索然無味的公司聯誼會裡看上根本只是打算來吃免錢飯的我，實在是有點令眾人跌破眼鏡。
「小姐，要是妳打算吃完走人，麻煩請順便把我打包帶走。」
那時候聽到你的自我介紹時，我想我蠻憐憫同是被拖來充場面的你，所以，看在省下一頓飯錢的面子上，我按照承諾地把你打包帶走，自此而後，你就成了我生活裡的一部分。
「一開始，真的是很不完美。」你的腳上穿著博肯鞋，和我走在黃昏的河堤上。
我收斂心神，看著小朋友們在河堤旁的公園玩球。
「我覺得挺有創意的。」
「妳在嘲笑我嗎？」總是三不五時擺出滿臉埋怨的男主角撲上來，好好修理一下不識相的女友。
「我哪敢？」我笑笑地躲開你伸來抓我的手。「我是真的這樣想。」
你咧著笑容，順著我剛剛看的方向看過去。
「就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覺得害怕。」
你的笑容很溫柔，像是空氣，滲進我的身體裡。而現在那個笑容有著濃濃的忐忑不安，很難讓人忽視。
「你只要保持原來的你就好了。」我走近你，挽住你的手臂。
你攬住我的肩。「因為愛情已經讓我變得很放不開，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很平凡的男人而已。」
「我也很平凡啊。」我摸摸臉，深信自己長得跟路人甲乙丙丁也很像。
「妳對於想親近的人就會親近，對不喜歡的人就會疏離，而我就算再怎麼不想，還是會勉強自己，跟妳比起來，我就顯得很優柔寡斷……」說著說著，你不由得就嘆起氣來了。
我詫異地看你一眼。「你有這麼多朋友，比起孤僻的我來說要好太多了吧？」
「我的確是很喜歡交朋友，但當我想要獨處卻又無法阻止其他人來找我時，也免不了強顏歡笑啊！」你繼續解釋著。
「你很圓融。」而我比較自私，只想著自己自在的過日子就好。
迎著風，你拉著我在河堤上坐下。「但還是像妳這樣我行我素比較好吧？」
「你太體貼了，根本做不來這種事。」我掩著小嘴，輕輕打了個哈欠。「因為你喜歡讓身旁周遭都充滿歡樂，而我很喜歡那樣相處融洽的氣氛。」
「妳這是在誇我嗎？」
我轉眸看你，那張臉最適合滿滿的大笑容和耍賴孩子氣的表情，就是不適合抑鬱。
「要不是因為你有這種個性的話，我們就不會在一起了。」我坦白告訴你心中的想法，也許你就不會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
你望著我，似乎不太明白。
「因為沒有人會像你一樣搭訕，也沒有人能一直引起我的注意與好奇，就因為這樣的你，我才漸漸感受到一種想要繼續喜歡下去的心情。你很好，好得配我這個女人有點暴殄天物了。」
你忍不住笑出聲來。「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我在誇你啊！快點謝恩吧。」我也跟著笑了。
「謝謝妳。」
我輕輕靠在你肩上，眼皮有點重。「而且，我已經開始有點愛你了。」
「咦？」你眨了眨眼，扳過我的臉。「妳剛剛說什麼？」
「我說什麼？」真的有點睏了。我揉了揉眼，看著你一臉驚喜的表情。「要回家了嗎？」
「親、愛、的～～」
又來了。我別開臉，當作沒聽見那個愛嬌的語調，以平常心視之就好。
「什麼事？」
「妳不能只愛我一點點。」你噘著嘴，裝可愛裝到底。
我想站起身，你卻攬著我不放，迫不得已只好繼續跟你面對面對看著。「你到底在做什麼啦？」
「親愛的……」你抵著我的耳，音輕語切。「妳愛得太慢了，因為我早就已經很愛很愛妳了。」
僵住臉色，我努力不讓情緒洩露出來。
你、你你你──
而你的笑容卻一吋吋地如水紋般的漾開，我滿臉尷尬地窘紅，以後這個祕密就不再是祕密了。
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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