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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4 11:18:38| 人氣37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彩雪:我只是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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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雪的事,在城裡流傳已久。人們都說看到彩雪,就可以到達第三國去。到了第三國的話,就不用再在這玻璃箱內,看著非黑即白的事物,沒有色彩地生活下去。所有的年輕人,對於可以超脫現在的境況都充滿著憧憬。真的。他們都紛紛湧向城外,那管城外許多危險,只要有一丁點機會,他們都要抓住,然後親眼看看,早已給世界遺棄的,彩色的雪。香香沒有趕上彩雪傳說流傳最盛的年頭出世,卻在十五年後,才來到這個世界。到得長成作十五歲的少女時,城內的人早被股票、桑拿、網絡所迷住。現在城裡的一切,基本都是虛擬的。有甚麼虛擬不來?當虛擬的比現實還要實在,有誰願意守住現實?虛擬的產業、虛擬的愛情、虛擬的生活。那個彩雪的傳說,也早被虛擬具現。每天晚上八時正,在城裡的中央廣場,都會舉辦「彩雪幻影」的節目。初時城裡的人都熱熾地站在廣場上,誠心地迎接彩雪之臨。後來漸漸,城裡的人都發現「幸福是自己爭取的」,所以他們都在五光十色中找著今晚的對象,用一夜的時間共赴第三國。翌日醒來,又是新的虛擬的一天。再後來大家連這樣具祭典氣息的活動也不再參與,累了。他們都紛紛往新興的網絡裡鑽,網絡的虛擬早具備大家渴望的彩。另一個選擇是桑拿,反而在這個蒸氣四溢的環境下,再抓住一根根的實在。當現實流失後,又是新的一天。大家都投入虛擬產業內,用盡不同方法把自己的資產淨值增加,沒有人知道產業原來生產甚麼,重點是記住代表產業的數字,那會為人帶來財富,於虛擬銀行的戶口內。
 
每晚八時,香香仍然乖乖站在中央廣場,靜待「彩雪幻影」的降臨。虛擬的彩光打在她的手上,讓她感覺除了黑白以外的色澤。然後一點一點褪色了。香香嘗試抓住,卻知道不過是自己的妄念。每夜香香都得經歷彩來時的喜,與彩離去後的失望。開始時她會為之興奮,為之流淚;現在只會留下臉龐的抽動,再趨於平靜。身邊的伙伴退盡,只餘香香一個依然留守。香香會放棄嗎?在同伴們都在虛擬天地中爭取到自己的幸福,香香還需要在守候虛擬的彩雪嗎?迷惘仍然未出現在香香心中,她依然純淨,相信看到彩雪,就可以到第三國的傳說。
 
儘管到中央廣場上逛逛看彩雪已不再流行,三十歲的巴拉今晚卻神推鬼擁的來到這兒。呆呆看著歷時三十二分鐘的彩雪最後一一消散,巴拉輕蔑地嗤了一聲。轉身欲走時,卻看見一雙大眼睛在凝視自己。巴拉有點不知所措,輕輕向香香點點頭,想換個方向離開。走不了幾步,竟發現香香在跟著自己。巴拉感到納悶,長袖襯衣下的身體有點發熱,這是尷尬的反應吧?巴拉這時發現原來自己很久沒有這種感覺,在成長以後,巴拉再沒有讓自己陷於尷尬的境地,他討厭自己控制不到的事。然而面對身後十五歲的少女,巴拉又可以做甚麼呢?路是這樣寬,同行的人是這樣的多,難說少女香香不過是在這一段跟自己同行?胡思亂想了一陣後,巴拉轉到家附近的小巷。他轉入小巷,停下,轉身看那少女香香。
 
香香決意跟著這個男人。從巴拉的嗤笑聲中,她感到這個男人必然看過雪,那彩色的雪。這是女性的直覺?還是少女香香的靈感?在她眼前站在暗巷的男人,的而且確在他的少年時代,瘋狂過這麼的一回。巴拉那年十五歲,跟著他的老友維特和當時暗戀的女孩游舞,到過城外找尋彩雪,途中是經歷了很多困難,最後怎樣巴拉已開始忘記,只是回來的只有巴拉和維特。回到城後,維特捧著滿滿一手的不知甚麼飛奔離去,從此巴拉再也沒有見過維特。看彩雪的事也從沒有向任何人提起,怎料今天竟然被眼前的少女香香看出來了。三十歲的巴拉莞爾,年輕真好,忽然卻發現這不是讚嘆青春的時候。巴拉帶著狐疑的目光投向香香,你想怎樣?
 
帶我看彩雪。香香的聲音不大,卻堅定。
小女孩,為甚麼要看彩雪?巴拉嘆氣。
我只是想看看,彩色的雪。香香的眼睛澄明。
城外滿是核子塵,你不怕死嗎?巴拉刁難。
不怕,看到彩雪我就可以到第三國去。香香笑了。
第三國不過是個傳說。巴拉正色,希望可以阻止少女的狂想。
只是因為你不相信。香香十分溫柔。
 
巴拉怔住,當年游舞也是如此的跟他說。游舞是個好女孩,她年輕、活潑、溫柔、可愛。巴拉想起他們的旅程也是因為游舞的一句:我只是想看看,彩色的雪。年輕多好!只是想看看,甚麼人可以這樣說?只是想看看!每個人都有這個資格的嗎?不是!巴拉慢慢垂下的頭霍然抬起,怒視著甚麼也不知道的香香。少女被他看得膽怯了,卻又不甘放棄看彩雪的機會。一想到彩雪,勇氣便在少女香香的心湧起,也正視著巴拉。那無知而無懼的勇敢感染了三十歲的巴拉,復又想起游舞那年也是如此。回憶中的甜一瞬湧入,右邊臉重又刺痛,牽動巴拉的萬千思緒。這些年巴拉抗拒的思念把他淹沒,他正視自己的感覺,他想見游舞!要見到游舞,惟一的辦法就是要城外去、到第三國去。
 
嗯,就去吧。巴拉看著,眼前充滿期待的,少女香香。

台長: Ah 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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