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盡天涯 成長是包容傷心的一切理由；生活是早上的兵荒馬亂與晚上的燈下樹影；寫作，不過是與自己和世界對話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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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玉鳳

 

　　人類世界和植物世界，可以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小潭山上有一種植物叫無根藤。那是一種寄生植物，又稱無根草，讀植物學的朋友說，它會纏繞在樹木的最頂端，因為會擋著陽光，令在其下的宿主（被寄生的植物）無法吸收陽光進行光合作用，宿主植物很容易因此而死。聽了解釋再在網上搜集資料，看到台灣有中學生用無根藤做實驗，研究它的寄生行為對其他植物的影響，報告的標題叫“草食性吸血鬼──無根草”，噢，言簡意賅的幾個字，就把它的特性說得清楚不過了。

 

　　在人類世界，有什麼和無根藤相似的？好幾年前，跟一位剛從外地留學歸來卻又到了香港工作的朋友談時事，談了不到十分鐘，他忽然跟我說：“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其實對任何地方的時事都沒有特別興趣，報紙只會讀國際航班上提供的《國際先驅論壇報》（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有興趣了解的是宏觀的國際形勢與國際金融市場的關係，他們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錢，可以到世界任何一個大城市定居，每到一個地方，都可以吃當地最好的，而不需要了解當地的社會民情！”說話的口氣，讓人想起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經典電影《華爾街》的主角──米高卻德格拉斯。是的，那個年代，就是那種在股票市場上，專靠內幕交易、金融財技與收購行為，弄垮別人的大企業而自己賺大錢的金融大鱷，真的很像無根藤。

 

　　去年曾經到內地的溫州參加會議，出發前滿心期待，因為之前聽說的溫州，都跟很會做生意很會炒樓的事跡有關，我以為這樣的一個有眾多同鄉在世界範圍內炒樓成功得成為品牌的城市，肯定是個繁榮的大都會，因為中國人都愛回鄉建設。可惜的是，那是個馬路修得不好、公共城市建設都有點殘破的城市，樓宇建築地盤很多，2009年的人均GDP在浙江省卻排行在倒數第三位。當地朋友解釋說，溫州山多地少，沒多少產業，所以溫州人在外打工的很多，很多人在外面炒樓發財了，回家鄉不是定居不是建設，而是一樣的炒樓。結果是有錢的人在炒，月薪只有一千五百元的也會借錢來炒，整個城市，唯一在發展的就是房地產業，樓宇雖然空置的很多，卻也價格高昂。他當時說的是，一個在城市二三線區域座向不良不一定有陽光照進去的單位，起碼也要三千元一平方呎。

 

原來，那是一個回鄉不是衣錦榮歸為老家做好建設的城市。這樣的人，也許同樣是無根的吧？站在小潭山上，近處是讓一片樹木枯萎的無根藤；遠眺今天的澳門，心裡也有一片無根藤，嗯，好像也在我們社會的最上層。

原載2011年6月23日《澳門日報》“新園地”版“筆成氣候”專欄

圖：http://www.skjh.chc.edu.tw/edu/%E6%B0%91%E6%97%8F%E6%A4%8D%E7%89%A9/images_l/A140.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