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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9-24 22:21:33| 人氣1,03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彧唐】誤生 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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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向來盡忠職守、不辭辛勞地經營Beautiful Moment的店長之一荀彧,因「故」中途離場,待得歸來時,在一眾男公關「慈愛」的視線中,與在場的女客鄭重致歉。只因在回來的路上,郭嘉已友善地傳了一封簡訊,說有幾名指名荀彧的女客人關切了幾句,已經讓他安撫下來,且她們也都大大方方的由另外幾名男公關服務了。 

這就不得不說荀彧的指名率雖不似郭嘉獨占鰲頭,但人氣偏偏不輸郭嘉一星半點,興許是二人作風性情截然不同所致,很多女客人只要是看見荀彧在店內就夠了,倒不會真的不依不撓要把荀彧的檯點滿。況且,荀彧本身對女客人雖說是方方面面的服務周到,也不拒任何話題或者消遣,可目前為止還未有女客人敢衝著他撒潑賣癡,甚至做出較為親密的互動,那都是萬萬沒有過的。 

若說郭嘉太受女孩子歡迎而遭人嫉恨,來砸店尋釁,那荀彧就是另一種──被女人尋釁。開店初期,兩人憑著一干曹操所發派下來的部屬,也算是把店裡的一應設備、服務環節都照顧得極穩當,來客率及營收狀況一日比一日好;當時郭嘉便已將店內外的業務整理得心應手,荀彧管理大小庶務,以及曹老闆要求的集團內務,雖說忙得不可開交,但也可說是風生水起。 

那時,很多可愛的女孩子甚至是高貴優雅的夫人,對荀彧這種喜怒不顯,鎮靜自持的氣質,實在是很陶醉的。怎麼說呢?就因為他不為任何女性所動,對誰都是一樣,服務至上嘛,聊了天南地北,卻沒一個女客人能讓荀彧有更多的關注,就難得激起了心內的征服欲。且他對誰都不親熱,即使強硬讓他抱著她們聊天,或者歪纏著約他出去,他都滴水不漏地婉拒,神情溫和而真誠,真誠而平靜,彷彿從最初到最後,他從來沒看著她們。 

──讓女孩子體會到這種事情,可真殘忍。郭嘉的感嘆似是而非,雖然他討女孩子歡心的本事那絕對稱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了,無論寂寞少女芳心或者深閨少婦難耐,他都能一一應對到最好,可在荀彧看來,郭嘉不過是把自己藏得更深罷了,有心無心,連自己都有可能迷失而難以把握得住。但至少,他們多年相識,如今又合作到一起,默契抑或熟悉的緣故,荀彧自然也不會跟郭嘉爭辯各自的「待客之道」,不說的、不曾談論過的,才是他倆交情至深之處。 

經歷這個小插曲,明明鄰近三點半,客人都散去,只剩一干人收拾殘局準備關店之際,眾人閃閃發亮的目光在荀彧臉上看看,又在他身上看看,又往下看……隨即搖搖頭,是荀店長不是郭店長,應該沒那麼迅速吧……郭嘉在旁笑著抗議了兩句,見荀彧根本沒想提,只顧催促著眾人,「好了,多待也沒有加班費,回去趕緊洗洗睡了吧。」依舊像平常般淡淡的,連那女孩的名字都不提一下,口風死緊,偏生他們自己討論起來了,「今天最早發現那女孩的是你吧?我們後來在旁偷看,都沒仔細看,聽說長得很可愛?多可愛啊?」 

「啊……有點難形容,我想想……」今天在門口負責檢驗客人身分與門面安全的男人搔搔頭,覷著兩名店長的神色後,才慢吞吞地道:「那怎麼說的呢,未語先笑的感覺?說起話來很溫柔……」大伙兒聽得津津有味,不意瞧見某人臉如鍋底黑,趕緊一窩蜂跑了,荀彧見此只是深深嘆氣,只差一個扶額的動作了。郭嘉倒是細細品味了一下那句形容,上前興味十足的延續話題,「未語先笑啊……仔細想來小潁的眉眼就是生得這樣,還沒說話呢,就讓人看起來甜甜的,想不到文若喜歡這一型呢。」 

「有時間說這些,不如多做點正事。」明明生得一副清朗俊逸的面龐,還是集團裡出了名的美男子荀文若,卻成天不苟言笑的模樣,這得多糟蹋這張臉啊!郭嘉不以為然地道:「關心朋友的終身大事也是『正事』呢。」聽他這麼說,荀彧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有特別否認,「隨你吧,該走了。」 

荀彧泰然自若地接受員工們的注目禮兩天,又有一項不大不小,剛好嚇壞眾人的消息,風一般地席捲了整間店。是時,正值開店前一小時,下午五點左右,由於每天來客量較多,工作人員通常會統一在開店前一小時至兩小時,就陸續入店確認佈置無疑,酒水點心齊備等作業。當然,忙的通常是荀彧,畢竟甜點的品項都是他把關的;郭嘉則需理清各酒類的數量及預備飲料,得空便跟著其他人確認店內的陳設。 

但今日小小的不同在於,提早一小時來上工確認保全位置的人員,還有些瞌睡著呢,就見一名西裝筆挺,外貌約五十來歲的男人,一頭銀白髮齊整的往後梳,踩著平穩的步伐,面帶得體的微笑,向他欠身一禮,後自西裝內側拿出一封純白燙印金邊的信封,恭恭敬敬地遞給他,「請替唐小姐向荀先生問好,親筆信一封,勞您轉交,這便告辭。」他看這名老紳士轉出巷子,好奇地追出去,人卻已經消失在街上的人流之中。 

於是他也不敢怠慢,忙忙地回到店內找「荀先生」去了,「荀店長!」彼時,荀彧已經結束了準備工作,正在擦著剛洗過的手,要去換待會開店要用的西裝,就見底下員工慌慌張張地跑來找他,此舉也引來郭嘉及其他人的注意,紛紛朝此走來。 

「怎麼了?」該名員工慎重其事地雙手拿著潔白的信封,交到荀彧面前,「有人剛才到門口遇上我,就說是唐小姐的親筆信要交給店長!」這話說出來不得了了,店內通常禁止客人送禮包錢給男公關,不過書信一類,還真真是頭一遭。 

「啊,小潁真是有心了,文若還不拆來看看?」郭嘉似笑非笑說著,不過也提示了其他人,這個送信的「唐小姐」,必定是那天前來見荀彧的小美人!想想都覺得特別來勁,那可是平日不苟言笑,宛若一尊偉美英俊的雕塑,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荀店長啊!雖然是十分想再掏一些「新聞」出來,但也知道荀彧的性子,於是各自揣懷心思幹活去了,只留兩名店長談話。 

荀彧也不矯情,當即自一旁三格的木質抽屜中找出拆信刀,挑開信封尾部,俐落地劃過小刀,便將信封平整地開了口。會特別用這種方式拆信,是因荀彧接過信時,指尖稍微輕按過信封,發現裡頭並不平整,貿然剪開或撕開,恐怕會傷到內容物,才取了拆信刀一用。 

果如他所料,裡頭除了摺疊好的信紙外,還有一張押花書籤,花是白色鳶尾花,附在牛皮紙上頭,表面貼合了一張透明塑膠片,材料都極為普通,唯有這花,開得極為嬌豔。他對花草的瞭解不多,但幼時教養使然,為增加各種應對談資,無論怎樣的興趣、事物,他多少有所涉獵,隱隱猜測,這該是唐潁親手種的鳶尾花。 

意識於此,他確實得承認自己有所意動,但尚不算情愛追求,至多是對她這個人有了更深刻的印象,以及瞭解的執著。畢竟唐潁所有言行,都不似針對他而來,一片純摯,內心柔軟,無論是誰望著她,想必都要覺得心情平和溫煦吧!可他為何會想要與她有更多來往呢?腦海浮現那晚「未語先笑」的形容,可不是嗎?她分明純粹可愛,又美麗得令人心生憐惜,但在他看來,她眼底的靜冷,完全與她的外貌性格毫不相符…… 

他想探究的,竟是屬於她的故事嗎?目前為止,他不能說沒看過比她更為複雜的人,人心所思所想所念,哪裡能夠憑著揣測就摸透的?可她卻是他見過的人裡,唯一將矛盾揉合在每個呼吸中的人。是了,她是衝突的,居然能平靜得不似真實「活著」。這樣的念頭,荀彧已不是第一次有,他很排斥自己將一個一顰一笑都那樣鮮活明媚的女孩,說成死的,靜的,冷的。但唐潁那燦亮的眼睛,常常都流動著那些東西。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已將僅有一面之緣的人觀察得如此細微?荀彧歛下眼,打開摺疊起來的信紙,信紙是背面摸起來略有些粗糙的紙質,表面的字跡吃墨相當飽滿,內容大意是她沒留下任何私人聯絡方式,只得如此送信給他;並對於荀彧會面那日所談到,再次簽約的時間,希望他若是有空了,能給她回覆,她很期待再次見面。 

荀彧看得認真,將唐潁寫的每個字都仔細地讀,彷彿能看見她微帶笑意,專注執筆寫字的神情,冷不防被一道聲音喚回思緒,「文若,我好像在書籤上看到有趣的東西啊。」荀彧本就沒防著郭嘉,大大方方把書籤給他觀賞,這會兒也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 

郭嘉見荀彧將目光轉至他手裡的押花書籤,便輕飄飄地抬手,翻到背面去,荀彧看見那串優美的數字,立時便知其意。郭嘉卻自覺地拿出手機來,邊輸入這串號碼,邊笑問,「你不會介意我也有小潁的電話吧?」 

如意料之中接收到「友愛」的瞪視,郭嘉還是歡快地儲存了這串珍貴的電話號碼。 

滴答、滴答。牆上的掛鐘勤奮地記錄著流動的一分一秒,時光在靜謐的內室中,隨著窗櫺透進來的光,悠揚漫舞,覺不出任何緊湊匆忙的壓抑。一人坐在窗前一張柔軟的絲絨躺椅上,纖細的雙足赤裸著平放在長長的椅墊上,她穿一襲雪白連身紗裙,垂頭瞧著手中的織物,細細地來回縫補。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女子抬起臉,白如霜雪似的面容,鑲嵌兩顆盈潤的琥珀,她回頭笑道:「請進。」 

管家垂首上前答話,「信已送達,想必過些時候,荀先生會親自回覆給小姐。」唐潁聽這話,便知自家管事沒有親眼見到荀彧,不由問道:「管家怎麼不親自交給他?」聞此,那張已有淺淡皺紋的臉龐泛起溫和地笑,「原諒小人自作主張,這是為免去不必要的交流。這麼多年來,不少人已接觸過我們,小姐好不容易養好了傷,您出去走動甚至與人交往無妨,但似小人這內宅之人,便不妥了。」 

這也是為何陪伴著她的女僕倆,始終沒有開口說過自己想出去玩,這是家中規矩,連父母親都必須遵守。想明此點,唐潁始覺此舉太過任性,立刻起身向管家道歉,「讓管家為了這樣的小事出門這一趟,我深感抱歉。」管家並未受此一禮,只是深深鞠躬,聲音依舊平和,「哪裡的話,小姐能再次交到朋友,小人真替您開心。」 

管事原先是隨侍在父親身側的,後來父母生下她,便肩負起養育她的任務,無微不至的教養與照顧,其情感有時超越了生身父母。唐潁心裡對管事有著一份孺慕之情,更因為數年前,管家的妻子為了侍奉自己母親,迫使他夫婦倆少有見面機會,因此更對他敬重順服。主從兩人又閒聊了數句,唐潁讓他看看自己繡了快四個月才繡成的紫色鳶尾,雖是小小一朵花葉,卻不知她日以繼夜地揣摩了多少回,初初看來,還真似一朵花開在繡布上頭,管家點頭讚許,「那是極好的了,這由紫透白的花瓣,也不知花了小姐多少心力。」 

唐潁見管事說得實誠,又有些赧然,她時常將心力全然投注在某件事物上,渾然忘我的去做,才能不去注意時間走得多麼緩慢蒼涼。正要讓管家給點建議再繡些什麼,便覺察一旁矮几上的震動,竟是新買來的手機訊息提示音。她放下繡品去瞧,是一個陌生號碼,但訊息卻映入熟悉的字眼:「信已收到,謝謝妳。星期六晚間六點,我會親自來接妳,以完成妳我約定。」 

「哇……管家!你說,是不是要給小姐好好打扮一下才行呢!」唐潁才抬頭,便見自己身側已然被管家及兩名女僕包圍,她方才看簡訊看得認真,竟沒發現她倆早就進來了。管家含笑點首,很是贊同,兩女嘰嘰喳喳地討論怎樣的裝扮才好,末了還問道:「小姐是要去赴男人的約會,那就是要上戰場了,放心交給我們吧!」 

「什麼上戰場?我……我覺著不用怎麼穿也好──」正想安撫自家女僕,便被她倆愉快地架走了,準備去試衣間折騰。管家只是安然地行禮恭送,「小姐,請您放心的交給她們打理便是。」

 

台長: 冽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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