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布袋戲同人創作。
※微砂糖。
是夜,疏雲朗月,映照蘆葦叢叢,迎風搖擺,涼薄了整座巍峨的石巖。枯樹長枝,一鍊吊燈,燃上一簇焰火,亮堂了一地寂寥。暗影中,一道俊挺清雅的身影緩緩步入燈火之下,一襲金繡藍袍,緞緞似水的袖紗,襯他一張俊美眉目,一頭霜髮垂露的淺藍,與此地絕世融成一幅格外旖旎的畫。
他唇畔彎了笑花,清俊眉宇卻含藏淡淡愁色,流水似的淺棕瞳眸,如溪水滌石,明淨透亮,令那一汪鬱然,一覽無遺。男子佇立於枯樹之下,半步未移,僅是靜靜地凝視著隨風變幻的火光,任由頂上淡薄的月亮,獨自散發著無人能平的孤寂。
驀然,彼端輕巧跫音,緩步行來,他笑意溫煦幾分,心知那人必是卸下心防歸來,否則平日可連一點兒足聲都未得聽聞。然而他雖欣喜,卻仍未上前,難得的按下性子,杵在原地,生生待那人走近。豈知,那人一接觸微弱紅光,便停了步伐,緩聲發話,「你何故在此?吾允你進來了麼?」那底清泠聲嗓如冬雪春花,聽來別是沁涼舒心,然甫出口,便是不容推諉的質問,他無聲地笑歎,對其一貫作風,從來不置一詞,顯出他的理解,他的甘之如飴,「妳多久才回來一次,今日有我作陪,不好麼?」
「何必多此一舉?吾明早便要離開。」她擺擺手,霜寒似的麗容露出一點疲憊之意,卻被他瞧到了心裡去,但他僅是抿唇微笑,備在心底的關懷之情,竟化作一句淡然輕語,「我也是,多事之秋啊,我們見面的時候竟然如斯短暫。」輕撥額髮,他斂去眼底些許黯然,溫朗音嗓在靜謐的浮雲巖中透出幾分含藏落寞的溫柔,忽爾收了聲,再無言語。
「……那你還在此地做什麼?」兩人間少有的沉默蔓延,她負手仰望月夜,心底卻是一陣陣空盪,好似缺少了什麼般,倒是自己先說起話來。青年提著藍袖,不著痕跡地立在其身側,屬於她的清雅幽香隱約在鼻尖浮動,他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一張冷麗面龐,以著那底清幽眼光,描繪著她優美的眉目,精緻的粉唇,即便已在腦海印刻無數次,是連發夢也必須回憶起的美麗,他仍是捨不得移開視線。
很多時候他的情聖腦袋告訴他,這樣的自己何其矯情,何其不灑脫。但有些事情是藏著掖著,都得痛心珍惜,日日念想,才足以消停一會兒毫無來由的懸念。
原來感情是這麼一回事。
只有在望著她的時候,他才知曉自己也是會動心動情的。
「你在看什麼?」良久等不到回應,她不耐地側過臉正視他,四目相對,她才會意他方才都在看著誰,看著什麼,登時便慍怒於心,既然在瞧著她,何故不應聲?「我只是想,明日起又得與劫塵分開,不如現在多瞅著些,免得之後想念得緊。」
他明亮溫朗的笑靨映入眼中,只覺一片煦暖自心頭化開,包裹著她連日征戰的疲累,灌注了新的力量。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她與他之間的相見相處變得理所當然,變得不可或缺呢?她向來與人疏離,天生的驕傲與一腔抱負充盈心胸,是一點也沒法依附順從任何人,除了競爭較量的勝負外,她是厲族口中那睥睨天下的地之厲,絕不輕言低頭服輸。
更不會有如今望見他不言不語的模樣,便感到不甚自在的困擾。
「人你見了,就別在這擾吾休息!」清冽目光淡掃那張猶帶笑意的俊美面顏,柳眉一蹙,不給他多說一字的機會,轉身便進入巖心,打算盤坐調息。然不出所料,那令她心煩意亂的腳步又跟了上來,白皙掌心幾度握合,忍下了阻止他再前行的衝動,只是到了壁巖旁,倚著石壁坐下,他便站在她身前,一動不動。
「劫塵。」喚聲輕緩,含藏著細不可聞的刺痛,他們卻都不知從何而來,又該如何面對。她不去揣想他這聲喚有著怎樣的憂心與關切,只是低低啟唇,「……說完話便離開罷。」垂眸,她雙掌輕鬆地擺放在腿腹上,一面理順氣息,一面側耳傾聽。
「倘若我們順利歸來,那時我必定帶上美酒佳餚,與妳共覽風月。」毫無因果的一句邀約出口,竟成了他們無形之中立下的承諾與維繫,她從來對此不以為然,可曾知道他的處處用心?然而,又有誰能知曉她心裡決絕的應允?他望著她,天生含笑的眼角眉梢暈了層矇矓的灰,一聲模糊的笑音乍起,卻和著夜風淒涼,吹散在雲裡、月裡,她的心裡,再不復見。
「哼,不過是群不自量力之輩,吾又為何要與你做這無謂約定?」她睜開雙眸,透亮的鎏金鳳眸炯炯,凝看他的眼神是一份不可撼動的篤定。他坦然迎上她的眸光,水似的淺棕瞳眸澄澈如點漆,閃爍著月夜裡無從探尋的星光,竟有一絲狡黠蘊藏其中,「劫塵,妳是害怕爽約麼?」聞言,她低聲一笑,煞是清涼凍人,面對如此冷意,他仍是面帶春風,笑顏粲然,絲毫不受影響,待她倨傲應答,「吾有何可懼?事後,好酒奉上,人你自個留著罷。」
「耶,劫塵妳真無情,美酒美人,一樣不可或缺,本公子哪能錯過這機會?」他踏步挪移,輕巧地坐落她身側,攫獲一綹飄飛青絲,他輕柔握進掌心,盈藍指尖清淺摩娑髮梢,引來她凌厲側目,「不是要你走了麼!」
「不管要不要留人,一定要平安回來,我不要缺角的劫塵。」他逕自說著,隨著舒展開來的手心而吹散的髮絲,他瞥了眼身畔輕蹙眉宇的清麗女子,忽爾傾身,趁其不備,湊上雙唇,準確無誤地貼合她那從未被人吻過的柔軟。
不帶任何欲念的吻,有著屬於他的潔淨氣息,與她那縈繞周身的清冷馨香,此刻親密相容,她甚至能看清那捲翹濃密的湛藍羽睫,感受每一下近乎與她同調的呼息,她確實怔了,一時之間竟失了應對之策。待得回神,卻是執臂猛力推開了他,夾雜怒意的眸光瞅著他無辜無害的神情,愈是氣憤愈是無從發洩,僅能別開臉顏,不再看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劫塵妳體諒我一下啊!別不理我好不?」他拉起她的手,慎重其事地掌握,絲毫不敢鬆懈半分,深怕她忽然抽開似的。然她已是鐵了心,好半晌過去,連他都擔心她頸項是否扭了時,依舊不見放鬆。「劫塵……妳真不原諒我了麼?」他試探地偏過頭,欲意望清她此時顏色,卻被一記冷眼震懾,「你簡直荒謬至極!」
「啊?」這下他真正不明白了,可惜她不及他想個通透,立身而起,筆直往巖台望月去了,獨留他一人百思不得其解。
數日後,冰無漪依約提著一壺天來醉至浮雲巖等待伊人歸來。日上中天,正是艷陽高照,他拭了額際薄汗,站在石壁切成的一道陰影下納涼,遠遠便見一抹俊麗身影踏著風沙行來,神情間的肅殺之氣還未消褪,猶有幾分銳利,卻無礙他看清她對他的承諾。
──平安歸來。
「劫塵!妳回來了,這酒敬妳──」豈料,劫塵經過他身側未停,彷彿當他是水蒸氣,平時那令他銷魂的瞥眼也不給了!「呃……劫塵妳還在為那天的事情生氣麼?」鞋跟一轉,連忙追上前,清豔女子更是不搭不理,不屑的輕哼,眼中藏著那抹僅有他擁有的柔和亦不存在,全然的陌生如同冷雨澆落他身,寒天凍地。正當他以為她便決意這樣走了,那纖細背影竟止住步履,淡淡回眸,「把酒放下。」
他愣愣地依言放下酒甕。她轉過身,他正欲後退,卻又聞得她一聲咬牙切齒地怒赫,「站住!」冰無漪噎了一下,他這會子什麼都沒做,怎地她一反常態的生起氣來?於是泰然自若地理了理袖擺,語帶溫柔地問了一句,「劫塵妳怎麼啦?」
然劫塵僅是穩穩地站定他面前,猛然拉下了他的衣襟。
──冰無漪就幸福得差點昏過去了。
……全文完。
Free Talk*
又是一個從即興變成獨立篇章段子(喂)有可能是對冰劫的愛很多吧,所以每次都很認真地寫,但老實說寫這篇途中,我真的好想馬上就寫冰劫長篇!!!真的好想啊我的媽!!!(稿子呢太太)沒問題的,填完本坑我就立刻寫,就算只有自己看我也爽wwwww
其實自從補習以後就覺得自己閱讀量不太夠啊(噴)雖然五月就要開始進入複習迴圈,一直到七月底都在考試,但我還是會努力完成冰劫長篇(跟其他的坑)的!然後這算是難得砂糖灑了不少的冰劫,咳咳、我果然不是後媽的啊!(但初始設定是悲劇(ㄎㄅ)偶爾讓劫塵反調戲一次嘛,但是難得不老夫老妻的冰劫讓我忽然好害羞、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