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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4 01:43:40| 人氣352| 回應2 | 上一篇 | 下一篇

【單字題】04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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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霹靂布袋戲同人創作。

  ※蝶月、泉風、魔翠、猋歡、蒼赤,慎入。

 

 

 

041.

 

 

  身處異地的夏季濕雨,依舊纏綿,風吹落葉雨聲滴答,她踩踏著在終年永晝的日光照耀下,齊放百花的田野小路,即便是午後悶雷驟雨,仍無法撼動天邊朝陽華光盛放。她提袖仰望在雨絲飄搖之下,光芒顯得柔和許多的艷陽,清秀的眉眼斂下淡淡地煩悶。

 

  她一轉左掌,反手展開繡著丹紅楓葉的雅扇,任憑雨水打在面頰上,模糊了視線,幾許水珠蓄在肩窩蜿蜒而下,如同墨染般地暈開了她一身暗紅,她不以為意,靜靜地等待著什麼出現。

 

  「阿月仔!」

 

  如常的呼喚,依舊輕快、愉悅,教人無從拒絕。她回過身,望著太陽雨泛起的薄霧中,那抹鮮豔的紅,耀眼的金,以及一雙如月勾般瞇起的眸,是一張曾一度熟悉至厭煩的笑靨。

 

  因為總是記憶著,所以熟悉。

  因為總是在乎著,所以厭煩。

 

  卻從來不曾倦怠。

 

  有時她會想,自己何等何能,讓這人死心蹋地的追上前來,告訴她:「阿月仔,天氣陰晴不定,出門不帶把傘也該帶著蝴蝶君啊!」而後一邊碎念著怕自己受風受寒,提起與她衣飾一般紅豔的衣袖,替她掩去仍舊不斷飄落的雨珠,在綿密細雨之下,形成一張溫柔的網。

 

  好似一把能為她遮風避雨的傘。

 

  「你的傘呢?」她見他喋喋不休好半晌,亦不顧那頭燦髮濕濡,執起雙臂就將她掩在自己的懷抱中,以往她會躲開,而後走在他身前,涼涼地提醒道:「蠢蝶,既怕受寒,還不趕緊跟上。」

 

  ──其實她不是想迴避他所有的體貼,只是受不起。

 

  卻又是那樣瞭然於心。

 

  「想到阿月仔可能淋雨,沒多想就追趕來了。」他微瞇著異色雙眸,打量著天際,不甚在意地回答著她的問句。她搖首,俐落地闔上扇葉,拍開他的手,就這麼乾脆地往前而走──

 

  只不過這次,是拖著那總是繞著她轉的笨蝴蝶。

 

  「省下你的話,媳婦臉的叨唸仍是改不掉嗎?」她在雨霧中輕輕偷了個笑,既是調侃、亦是抹難以言喻的柔情。耳畔響起他過度反應地喊著「公孫月」、「別叫我媳婦」等字句。

 

  以前的她,或許會不再搭理調頭而走,畢竟蝴蝶君與公孫月,在黃泉贖夜姬聽來,就像一場鬧劇,不會得到幸福如此虛渺的結局。

 

  但在很久很久以前,當名震北域的蝴蝶殺手,牽起名為公孫月的女子,那雙染血的手,走過江湖流淌於腳下的血海之時。

 

  黃泉贖夜姬已然帶著過去,到遙遠的彼端而去。

 

  公孫月曾揣想著黃泉贖夜姬會到哪裡去。

 

  每當她思起過往,蝴蝶君的笑容便會如同烙印,在她腦海深刻清晰。

 

  「妳看,阿月仔,雨已經停啦!」

 

 


042.

 

 

  天水傾倒,一瞬翻覆了綠林中寧靜的氛圍,兩道不斷前行的紅、紫身影,任由狂暴的亂雨打在他們的身軀上,似乎再多的寒風冷雨,也比不上底心所竄上的冷凝。

 

  蓄著一頭銀華流洩般長髮的男子,緊緊地牽握住身後腳步有些虛浮的紫衣少女,大雨之下,他僅能按著她的脈門,感受那稀薄的脈動,來確認她此刻是否還活著。

 

  不久以前,他倆還在那用著灰白石磚堆砌起來的詭異城樓中,揣測著彼此心思,一直到女子執起袖中透著鋒利寒光的匕首,奮力向他們一致的目標──君羅喉刺去時,一切,已然結束。

 

  然而終結的並非羅喉的性命,而是她的生命。

 

  那時他提槍步入內中,堅決地帶她出走,無論是去天下封刀,亦或更遙遠的所在,他都希望她這樣愚蠢的女人,別再待在天都。她要為武林報仇,言過其實,不過就是在斷送一條性命,讓江湖上更多的人在鄛滅羅喉時,還能夠自圓其說。

 

  而他的仇,遠勝於這是非江湖的恩恩怨怨。

 

  如此念頭使他思起家鄉的滿月,以及離開他們的或守候家園的親生兄弟。

 

  因此,他要帶著她回去。

 

  讓她望見他曾經憤恨、愿懟,以血以仇,將利刃深深刺入親人胸膛,就是那份與生俱來的自厭,也要在看見胞弟流淌滿身血紅,才得以痛快長笑的那塊出生地──他的家鄉,月族──如今,是散發著多麼堅毅的光芒,如同水中碧月,璀璨奪目地像要激起人們求生求全的欲望。

 

  滂沱雷雨,他如冰清晰似火殘酷的低沉語調,混雜著樹木搖曳的沙沙聲響,遞入她逐漸失去聽覺的耳心,「活下去,玉秋風。」

 

  即便失去呼吸。

  即便失去力量。

 

  都沒有任妳放棄性命的理由!

 

  她一雙湛藍眼眸有著異於他之眼色的暖流,那非是情感所為,而是一種始於她之本性,就算是歲月淤積過多的仇怨黃沙,仍然不改純粹的眸光。他在初對上她之時,便已在那底清泉之中找回了落在記憶深處的自己。

 

  那個只要擁有現在的一切,就能夠滿足地活在月族之外世界的少年。

 

  原來他曾經不是惡鬼。

  原來他曾經沒有仇恨。

  原來他曾經……看著幻族拾著韶光落下的淒涼,想要安然度過此生。

 

  沒有月王。

  沒有幽溟。

  沒有蒼月銀血。

 

  但他是黃泉,是夜麟。

 

  來自無間,卻找回了真正的歸屬。

 

  「玉秋風,妳像吾,像那愚蠢的吾。」她聽著,乍然間竟覺他在笑,可流失氣力過度的腳下卻再也撐不住,斂下眼睫,任由額前汩汩鮮血被冷雨洗滌,她強自咬著牙,僅以氣聲問道:「黃泉,你究竟想帶一個將死之人往哪去?」

 

  要往哪去?

  她,還能往哪裡去?

 

  「妳之生死,早已歸屬於吾。」他拉緊她,背對她的俊顏透著比雨更冷更急的怒意,他憶起她執掌自蓋天靈的那幕,憶起自己將她帶走,勉強施為讓她續著最後一口殘喘之氣息……

 

  為何不能讓她活下去!

 

  「黃泉,你別鬧了……」她本就難再聚焦的眸光渙散地眼前發白,她隱約知曉這是將死之兆,不願再多做無謂拖延,卸下最後一絲氣力,欲讓前方人獨自遠走,不想他覺察此處,竟強行拉她入懷,雨水早已打溼了他倆一身衣裳,透著全然的冰冷,她敵不過他如此強硬的力勁,狼狽地跌撞在他的胸前。

 

  「吾不允妳放棄,絕對不允。」她強自打起精神,努力聽清他的每個字、每句話,就是那不冷不熱的平淡語調,亦本能地想去記住。許是人生在世的最後時刻,此時已一無所有的她,還能夠去擁有的短暫記憶……

 

  黃泉。

  來自無間。

 

  「玉秋風,越過這場雨,妳便能看見吾之家鄉。」他望著懷中的她已毫無血色的清麗面容,幾乎是憤恨地捏著她尖細的下頷,好似要她立刻睜開眼,像在天都時那般,推開他、向他反擊。

 

  穿越風雨,到達彼端。

  她,做得到嗎?

 

  「黃泉……」她的眼前愈來愈黑,身子愈顯僵冷,她揣想著終於到了極限,心下卻沒有對於生命將至的悽楚。她將最後幾個無用的道歉含在唇邊,努力在即將失去畫面的腦海裡,揀出屬於他的冷漠側顏。

 

  直到他終於抱著她待得風雨停歇。

  直到他終於踏在那映照滿月的湖面上。

  直到他終於覺察到懷抱之人已垂落在側的手。

 

  「玉秋風,吾名夜麟。」

 

 


043.
虛像(原名:


  浴血鳳凰,折翼而落,破碎的歌聲,諷刺地在惡火延燒的荒蕪死地上,開出一片又一片燦爛繁花,彷彿在讚嘆神賜天音的美妙,又似嘲笑這最是貧脊荒涼的土地上,亦能得到蒼天憐愛,開出一生絢爛的美麗花朵。

  他,端著一張俊魅絕倫的面孔,黯色的眸盈著瑰麗的血紅,唇邊揚著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彎身凝看躺在綺麗花海中的青鸞,而後極為優雅地執手拆下一朵粉色鮮花,湊近鼻尖聞了聞,聲嗓透著抹來自深淵的冷寒,「阿多霓,你唱得是什麼歌?讓吾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讓佛獄開滿了如此虛偽的花朵,為了吾父所深愛的佛獄,我決定將你埋進土裡充作養分,你說,好嗎?」

  他低聲訴說,眸光卻未曾放在倒落一片血泊中的淡黃人兒身上,「在這片美麗又死寂的大地上種出花朵,阿多霓,你實在是個煞風景的存在啊。也難怪,為了那些懦弱善良的子民,不惜與吾這和平愛好者挑戰,多偉大的情操。」話落,他捧著一手的粉花,起身往內裡走去,將後頭傳來的不甘嗚咽以及恨聲罵語,當作他對那人的憐憫。

  沒有能力的人,即便聲嘶力竭,也無人聽聞

  他如此善良而完美的存在,自然會給人機會呻吟哭訴。因此,他給他一個舞台,在火宅佛獄人人都能行經的入口處,讓那受傷失血的青鸞在愛戴他的子民,那同情的眼光下,哭訴著其一生的不幸。在這世間,並非所有的人,都能聽取任何人的不滿,可是他,身為真理的他,當然可以大方的接受,並且與青鸞共享子民的和樂融融。

 

  看,那血腥灌溉的土地,又發了鮮紅的枝枒了。

 

  一切,都要感謝無能的阿多霓

 

  他紫底戰靴輕點石面,踏上墮落天堂散著死寂光輝的灰黯台階,驀然一聲物事掉落的細響傳來,他眉眼未動,唇畔的似笑非笑斂去了冷寒,多了分戲謔,抬掌運勁,長指僅是輕輕一勾,便把那長型的物事掌握在手上──那把陳舊的黑色紙傘。他放下滿懷的粉花,由傘柄至傘尖,仔細端詳著,而後似是想起了什麼,腥紅的眼眸閃爍著幾許陰鷙,回身就往來時路走。

 

  於此同時,仍躺落佛獄入口的阿多霓,喘著薄弱的氣息,四肢半殘,劇烈的痛楚幾乎令他昏厥。但他的理智卻不允他就此沉睡,以仇恨作為醒神湯,讓他滿面的淚珠參和幾許熱汗,痛苦的沿著天賜的美好臉顏落下。意識迷離間,他睜著湛藍的眸,望見了不同於地獄惡魔的紅,有著一身淡粉的絕麗容顏。

 

  「寒……煙翠?」他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有錯認了她,只因魔王子解封而出,寒煙翠也因他一連串的惡劇,成為犧牲者之一,如今,已死之人,怎會在此?「慕容情,你為何要與他鬥?」女子細柔而澄脆的聲嗓予人如沐春風之感,真實得令他生疑,「……吾族之仇,不得不報!」幾近自脣齒間迸出的幾隻字,天籟之聲亦帶著幾分怨毒,聽得人心寒。

 

  「他不會放過任何人,除非你死。」她映著淺紅的秋波微動,本就白皙的麗顏竟有著幾許透明,看來愈發虛幻飄邈,然虛弱的阿多霓早已無瑕分神,眼前所見究竟是人是魂,都已非重要。「吾死,亦要他陪葬!」來自底心的顫抖擴散至四肢百駭,他堅毅、固執、決絕的模樣,讓她望見了自己。

 

  「小妹,大哥找妳找了好久、好久。久到吾的心都碎成片片,想不到妳會在阿多霓身邊,用著如此憐憫的眼神看著他,而不是看著真正需要妳關懷的大哥。」他凝著前方彎著身子,垂首望著阿多霓的纖細身影,揚起一抹極其真誠的笑意。

 

  他記得的。

 

  那日,他驅除佛獄的叛徒迦陵離開後,他便一直在尋找著小妹,那時他挖開某處已成廢墟的木屋,在地底尋得一副白骨,他問始終不言不語,在一旁看著他動作的白衣男子,「赤睛,你看這,有可能是吾善良軟弱的小妹嗎?」白衣人凝著他的笑,波瀾不驚地搖首,「那不是寒煙翠,真正的寒煙翠已經死了。」

 

  真正的寒煙翠已經死了

 

  他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副體,像從前一般,假情假意地捂著心口,做悲痛狀,「是誰讓吾之小妹死得如此徹底,連灰燼也不剩?吾一定要替她報仇,這是為人兄該做的事情啊!」副體平靜的眉眼斂下,毫無弧度的唇角生硬地開闔,一字一頓的將話音遞入他什麼也不想聽聞的耳中。

 

  「那你就殺了自己罷。」

 

  他意猶未盡地結束了回憶,再度凝神瞧看入口處的美麗花田,上頭卻未有阿多霓的血跡,就是踩踏在草地上的清麗倩影,都已消失無蹤。怎麼了呢?他不帶情感的眸光掃視了四周一圈,足尖踏過第一株嫩花,目光所及的旖旎花圃,瞬而變成荒蕪流沙,寸草無生。他搖搖首,僅一彈指,回身而過,卻見那粉袍女子出現在眼前。

 

  「小妹,妳如此費心的躲著大哥,是何苦呢。妳在吾身邊,就如同父親對待佛獄,吾會盡吾所能的照顧妳,好嗎?」語氣真誠,眼神誠懇,他對自己的表現向來不厭其煩地精益求精,他甚至能從中窺探人類醜惡的欲望,虛偽的情意,卻惟獨她──

 

  寒煙翠

 

  總是挑起他無心的左胸口,那絲絲難耐躁動,他低吟嘆息,這女人何德何能挑戰真理的寬容大度?

 

  「魔王子,你當真喪心病狂?」

 

  她的聲音分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他執手欲輕觸上那毫無血色的臉顏,卻被她生生避開了半步。他衝著她笑,笑得天真無邪,笑得真誠懇切,深沉的雙眸凝著那虛幻的美麗眼瞳,他的聲嗓愈發輕柔,愈發陰毒,「小妹,妳太不瞭解吾了,沒有任何的事物能夠支配吾,只有吾那極短的興趣所帶來的那絲──快樂。」

 

  他執手,力道挾著那底莫名執著與不容反抗的絕對,攫住了她尖細的下頷,然面前的她仍是無所畏懼地側過臉顏,就是髮梢也不讓他碰得。

 

  「哼,無心之魔,何來快樂?」她與生俱來的驕傲,自他們遙遠的童年開始,便不曾被他的深沉可怖磨去任何一點稜角,甚至變得更為堅毅,更為懦弱,使他不得不興起那破壞的欲望,讓她如同消失的阿多霓一般,折翼而落,墜下的血肉漫天,降下的血水,是屬於她的迷濛煙波。

 

  「小妹,這麼久了,妳也沒少瞭解吾一些,想不到,除了世人執著於魔的愚昧,連妳也不例外,要排擠吾嗎?」他的聲嗓攙和著些許急切,令他為此時的自己感到興趣,是為了答案的期待?亦或急欲宣洩的情緒,因找不到出口而躁亂?他按下那幾近興奮的情緒,尋找著躁動的根本。

 

  ──無心之魔,就是副體赤睛,亦用那冷淡眼神,無時無刻地提醒著他,存在於世悲哀。但他卻不曾為此神傷,寒煙翠的鄙夷與懼怕,交融而出的神情,竟讓他覺察到不該跳動的左心,有了股莫名的脈動,他將這份心緒歸類為興趣。

 

  他日思夜夢的就是她有一日因自己而崩潰的美麗眼神。

 

  可惜、可惜、可惜啊

 

  她就連崩潰的心魂,也不捨施給他分毫。

 

  那日,躺落床榻上的一灘血水,流經木屋地板,深入土壤,貪邪浮木貪婪地吸吮聲令他難得的厭煩,翻掌舉足之間,便斷了幾只連著主根的血盆大口。早在迦陵應允此刻在床上流著失溫血水的軀殼,要為他的所作所為殺了她時,他就在門外,差點兒沒笑出聲。

 

  他的小妹,寧願辜負守護者愚笨的心意,也不願在他面前崩潰。

 

  「小妹、小妹,妳怎樣了,怎麼死了呢?」

 

  怎麼死了呢?

 

  排山倒海而來的畫面與回憶,首次充斥著他有如黑洞般空無的腦海,他微瞇著一雙血紅深眸,只覺站在面前一如既往的抬頭望向自己的紅褐清眸,越發模糊不見。

 

  她的青絲飛揚,她的柳眉輕攏,她的紅唇微噘,她的神情冷漠。

  她的臉龐冰冷,她的手指涼寒,她的額面凍人。

 

  他感覺到她,像是自殺戮碎島星河揀起的一具冰塊。

 

  小妹原來真的死了。

 

 


044.

 

 

  她拾起雕花妝台上的木梳,緩緩靠近坐在桌案邊打盹的白髮男子身旁,見他睡得安然,不住微彎唇角,含著一絲細不可聞的心疼,輕輕地、慎重地,梳開他為了她,褪盡燦爛的雪白髮絲。她思起初見他的光景,他好似一陣來無影去無蹤的疾風,讓她尚未明白他意欲為何,便消失無蹤,唯有一抹如朝陽般奪目的淡金髮絲,化作他的殘影,讓她一頭霧水。

 

  為什麼他們會相遇?

  為什麼他們能在此時相依偎?

 

  每當諸多念頭一閃而過,驀然覺察這一切,並不是一句天定、宿命,就能輕描淡寫而過的。除了這分得來不易的寧靜外,她與他,許多時候,都在分離中度過。他還記得麼?記得那與自己笑著說:「小傷也是會痛的嘛。」而後無賴似的惹她一陣擔憂;他還記得麼?他一口一聲「歡歡」,把她的心都喊得疼了,卻又像是初嘗喜悅的孩童,眼底嘴角,洋溢著甜美的笑意。

 

  他還記得麼?

  他當然還記得。

 

  在她遺忘的多少個夜晚,他獨自瘋狂,獨自悲愴,一個人,滿身滿心的痛楚,再也找不到心裡最深、最珍的依靠,該是多麼無助可怕?更遑論那雷雨交加的一夜,冰冷刺痛的雨滴浸入心脾,轟隆雷響,映照出他們破碎的臉顏,她顫抖著手,既悲且怒,憤恨地將匕首捅入了他的身軀。

 

  ……歡歡?

 

  她還能聽見,那一聲愕然背後,所有的溫柔。

  僅是思起那合該褪色殘破的荒唐記憶,她便能淚流滿面。

 

  「嘯日猋……」情難自禁地喚著尚未轉醒的那人,本還輕捧在手的雪白髮絲,隨著她已然鬆開的掌心,滑落而下,她不願驚醒他,退後了一步,不巧撞上了房柱,發出低微的悶響。下一瞬,扶趴在桌沿的男子倉皇地站起身,渙散的眼光四下掃了一圈,望見有些無措的她,不由上前語帶關切地道:「歡歡?妳怎樣了?」

 

  她默然搖首,瞅著他緊握她雙手的掌心,感受那急切所含藏的每一分溫暖,淚水再難自控地落滿頰腮,「我沒事……沒事……」自從他們隱退於百韜略城,那些風風雨雨,早已成了過往,但二人卻已不復當初,那般純真恬淡。他對她的情意並未改變,只是怕痛怕失去,而太過小心翼翼,就是在睡夢之中,也一刻得不到安寧。

 

  「嘯日猋,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他本還因她突來的哭泣而忐忑難安,不想回過神來,便覺察懷抱被那一直所期盼的溫度充實著,沒來由的一句話,好似許久不曾聽聞的真心,重又躍動,流轉著無盡生息,「歡歡,這是當然的,無論如何,都不會分開!」話音落在兩顆心上,即便已是傷痕累累,殘破不堪,他們都要攜手,努力填補著往後的日子,留存下各種幸福的可能。

 

 


045.

 

 

  悠揚的琴音,迴盪在終年煙雲繚繞,仙風盤桓的封雲山上,帶來了晨曦第一道曙光。淡金燦光偷了縫隙,自窗櫺透射而進,為還沐浴在昨日夜色中,靜謐寧和的廂房,添上幾分朝氣。

 

  八仙桌旁,一人輕緩地抬起掌心,倏然案上細小的燭光熄滅,僅餘晨光送暖,照亮了房內一隅。那人提起茶壺,一臉閒適地將茶盞斟滿清水,白皙淨潔的長指扣著杯緣,淡薄的雙唇微張,就口飲了水,清淺的碧綠雙眸紫睫輕搧,拿著茶杯的手忽爾頓了頓,似是凝眸靜聽琴音入耳般,他兩唇一抿,遂將瓷杯放了下來,闔上擱在一邊的書冊,起身往外走。

 

  夜裡他難得的並無入睡,僅管晨間修習劍術、琴訣分量頗重,他仍是在房裡讀了一整夜的書。面對外頭雲霧尚未散開的迷濛朝陽,他理順一身深紫衣袍,衣袖間幾束淺色飄帶就著清風揚起,連著他俊逸非凡的身段,更顯出塵若仙。邁出步子,一路往彼端而去,穿過殿堂,入了山林,不過一刻,便已聽聞水瀑泠泠響徹,沿路而上,伴有溪水淙淙之聲,然耳畔琴聲依舊清晰靈越。

 

  他聆聽當中清音婉轉,撥撚挑攏,毫不含糊,聲至高處,音調曲折,急轉而下,雖然高亢壯闊,卻含藏著細膩溫柔,低緩若風中絮語,拂經耳廓,盪漾一曲纏綿。他展眉仰望蒼穹,平淡無波的俊顏,在樂音輕柔止歇當口,亦勾起一抹笑意。

 

  曲樂一停,鳥語蟬鳴瞬時回籠,風起葉落間,他聞得一道跫音走近,側首瞧看,果見一身雪白搭襯著內裡一襲紅玉衣裳的少女,綹綹雪絲垂至那精緻無暇的頰畔,勾勒出那底秀麗脫俗之美。他不著痕跡地避開那過於唐突的凝視,對上了與自己相似的水綠眼光,一時無語,他眸光下探,望見少女懷抱在身的三弦之琴,怔怔地瞅著他,「大師兄……」

 

  「赤雲染,時辰未至……妳因何獨自在此?」話音裡沒有責難,甚至連一點點苛刻的語氣都沒有,僅是一句問話,平凡無奇,卻被他清朗溫和的一把好嗓音,說得動聽起來。「回大師兄,我……夜裡難入睡,天色一早就出來練琴了。」聽見與自己相同的景況,他頷首示意理解,然面前少女卻顯得坐立難安,傾身施禮,「大師兄……是雲染擾醒你了?」

 

  他平靜地搖首,見了少女額際隱約凝結的幾顆薄汗,未料及她竟如此驚惶自己的琴藝不佳……沉吟片刻,他執起紫色袖襬,空出的另一手,輕輕扳過她的身子,仔細地為她拭去面上汗珠,卻覺察她不自然地僵直身軀,分毫不敢動作。

 

  「曲音溫潤清悅,確實動人。」恰恰十隻字,便輕易地撫平少女心中的不安,他望見那在自己眼下,微微顫動的淺色羽睫,知她定是將話聽清了,不由展顏,如水淺而緩的溫雅笑靨綻於唇角,在少女未能瞧見之處,流露出一絲難為人覺察出的柔和。

 

  「大師兄所言……是真的麼?」似是想要確認般的,少女紅著一張俏臉,惴惴地問著,抬睫凝看那張清俊絕倫的面容,更是緊張不已。聞此一問,他笑意未減,反倒深了幾分,掌心握過少女抱琴的手,接下了那別緻高雅的三弦之琴,近似透明的白皙指尖劃過暗紅琴弦,噹的一聲,流洩出一顆清脆的樂音。

 

  「大、大師兄?」少女見狀,很是驚詫,當初自宗主之手接過三弦琴,便知曉世間能彈動這架琴的人,應是只有自己才是。如今面前仙人一般的大師兄,恣意撥弄,竟能響起未曾在她指下滑過的曲音,實是讓她一陣羞、一陣喜。羞的是自己學藝不精,仍比不上他的琴技,喜的……是他與她,皆能響徹三弦之音。

 

  「宗主曾言,能使得三弦琴者,唯妳合適……吾不過是湊巧彈動罷了。」他淡淡解釋著,將琴還至她手中,卻見她搖首,紅噗噗的小臉蛋漾起一抹燦爛的笑,「不是的,宗主也說,這琴……若不是大師兄,也不會讓雲染使得。」聞言,他始終淡然無波的面容有了一絲動搖,六絃六人,所屬的樂器,皆合於命數,即便這把三弦與少女的緣,是由他出外尋求所得,這一世,三弦之音也是她所擁有。

 

  難道……

 

  「所以雲染想,三弦琴或許也把大師兄當成重要的人看待了。」他望著少女認真篤定的模樣,僅是平靜地搖首,溫厚地掌心撫著她雪白的軟髮,力道輕柔,甚至帶了點疼惜。然少女見他搖頭,以為他並不認同自己所言,有些失落,卻不敢出聲,只是怯怯地瞅著他依舊淡雅的俊容,待得他的續話。但他直至晨練時辰,二人慢悠悠地回至院房,他仍沒有開口解開她的疑惑。

 

  望著少女行禮,回至廂房梳洗後,他這才淺淺地歎息。神情既非無奈,亦非困擾,而是一種近似於饜足般的釋然。他首次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道心頭溢滿而出的情感,似乎是滿足,又似難以滿足。層層疊疊,鋪蓋著他左心內最是柔軟之處。

 

  他所牽起的,從來並不只是她與三弦琴的緣分。

  也包含著他與她的。

 

  他願記下此刻的心情,直到遙不可及的未來,或是難以測度的天機到來為止──

  都會維繫著這樣的緣。

 

 

 

 

 

Free Talk*

 

  終於補完後面二對了(毆)

 

  概念是:「沐浴在愛裡」。在寫猋歡的時候,跑回去看了刀龍時期的片段,覺得他們真是可愛啊XDD但寫著寫著,卻哭了,我想起赤子心的事情,想起歡歡下手殺猋猋的事情,想起很多很多,關於他們兩個,在那悲催的兵甲所經歷過的種種。我想,我已經可以好好的去喜歡猋歡了吧?這表示我有勇氣,去面對心理障礙了……其實不必說,赤子心跟南風,都曾讓我無法再接受猋猋(喂)但所幸我跨越過來了,如果他們不幸福,就真的對不起這些陰錯陽差的事了orz

 

  至於蒼赤,我終於寫了一次蒼→赤!(喂喂)說實話還滿難帶出來的,不過他們的感情是平靜的、緩慢的,所以不能說是很明顯啦,但我有盡力發揮出兩人即將兩情相悅的感覺(並沒有)其實我想表達的,就是!雲染妹妹跟著大師兄才會幸福快樂啊~不要遲疑了!(毆)大師兄追雲染……嗯嗯,怎麼覺得萌萌的/////

 

  因為底下的留言(欸)我只好來補前面三對的感想XDDDD

 

  蝶月寫的時候剛好是低潮期,那一陣子內心糾結不已(誤)對於這樣一對,在正劇裡都化為鑽石般閃耀的完美結局情侶,我通常著墨都在「後續」,一方面是我自己很喜歡,二方面是小孩子吧!不覺得家庭甜蜜溫馨向的文,都異常的好腦補嗎!(被揍)這裡,我想要傳達的是公孫月的心情。在正劇蝴蝶君行為與內心情感,說實話是表露無遺,公孫月在刀戟豁命救蝴蝶君時,也同時表示著內心的情深。我只是想為這樣一個嘴硬倔強的女子站個腳XD因為她也同樣,那麼那麼想保護蝴蝶君!因為互相理解重視而愛慕相守,就是我心中的蝶月。

 

  泉風真的是好久不見啊~撇去小花愛心滿點的牆邊調戲(?)黃泉真的會讓玉秋風死嗎?現在回頭看,黃泉在月宮刺殺幽溟,那種瘋狂執著,我想不會比玉秋風悶著頭,奮不顧身地去砍羅喉來得差。之前看過討論說,玉秋風對黃泉的存在意義為何,我想就是心吧,一種認真純粹對待世間的心,脫離身分、表象,什麼才是最原始的黃泉?那應該是找到親情、守護家園的夜麟,最後就是黃泉想讓玉秋風看看他的家,與她的那份決心一樣,他也執著不悔著。原則上這篇好像不是CP了(毆)

 

  最後魔翠!我可以說!我只是想寫寫看咩咩欺負小鳥的那段嗎XDDD結果硬是把小翠扯進來擾亂了咩咩的情緒(?)真是不好意思捏/////然後莫名的,寫完後有點腦抽風,覺得情翠也是個不錯的CP啊!(毆)文中,咩咩不相信迦陵埋得東西就是小翠,他也不相信小翠死了,他一直在找她。那種心愛玩具不見,即便裝作遺忘,仍然不能忽視心底的落空吧XD越是想要瞭解魔王子,對於魔翠的理解程度,總會無形中有著變化……雖然軌跡相同,但他的選擇終究還是會為了小翠愚蠢那麼幾次=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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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
等你補完感想才有心得,顆顆
2012-12-26 02:21:00
版主回應
太殘忍了吧XDDDDDDD那我只好補了(毆)
2012-12-26 20:43:37
SiN
沒想到我居然逼宮 (咳!)成功了,說話算話就來補心得唄~
我所謂的心得好像不是針對文章而比較像是對於角色、配對的觀感抒發
有點離題歹勢吶~


蝶月>>

這算是婚後文嗎XDDDDD
蝶月在當時真的是非常吸睛的一對
先愛卡慘死這句話完全可以在蝴蝶君身上得到印證
對蝴蝶君來說,阿月仔就是那個他要牽手守護一生一世的人
所以再被如何家暴 (?)我想他也是甘之如飴

題外一下,其實我很喜歡蘭色,算是我第一個萌的穿越拉郎
畢竟色無極出現時,蘭漪已經身亡
但我就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假如蘭漪沒死這對該是有機會的吧!
幸好這對我還不算太冷,總有一兩篇文支持著我


泉風>>

不確定這篇你有沒有貼過,總有印象有看過這麼偏黑的文
泉風這對在正劇中著墨不多反而給予我們很多腦補的空間
有時會想黃泉是將玉秋風看做另一個自己吧!
假設自己是在月族得到眾人關愛長大
大抵也會養成這樣風風火火的性子
為著家園、為著心愛的人而奮不顧身
只可惜他是如此孤寂
透過玉秋風他能看見自己的多面性


魔翠>>

我確定看過XD
最難回覆的反而是這篇,果然是真愛的緣故嗎w
一切都是虛妄的,不存於心
我記得看初稿時是有些疑惑的
把小翠逼入絕境的不就正是摩王子自己
也是他親眼看著小翠被殺而埋骨
怎會還在尋覓她的芳蹤?
看到感想就懂你想表達的意境了

不免還是要催一下The truth
媽呀!看了一下最後更新日期已經隔兩年了吔~


猋歡>>

正劇不待人使我有些倒戈回六歡 (艸)
我喜歡三犬時期的猋猋,愛的也是那時期的猋歡
每次聽到相思聲聲猋猋那痛心的低吼總忍不住傷心
幸好結局是好的,就像文裡
他們已經回不到最初那般單純的心境
歷經許多磨難,他們的愛情是成就於許多犧牲之下
所以更該好好珍惜,攜手迎向風雨


蒼赤>>

終於是蒼的場子 (握拳
最後三段很明顯地描述出蒼對赤雲染的情感
這樣直接的編寫是少見的,並不若我想像中的突兀
蒼是一個很博愛的人,世人皆愛、雨露均霑
不特別偏愛誰,總是這般公平、公正
卻讓欽慕他的人感到不安
無法明白自己在蒼的心中是否占有一席之地
如此這般描述在大師兄文中最為明顯
文中這樣的蒼也很不錯,不致走型
可以再多嘗試以蒼為視角描寫
2012-12-27 01:58:57
版主回應
>蝶月
不算婚後XD大概是剛回到蝴蝶國不久(喂)
蝴蝶君對阿月仔的專注力相當驚人啊XDDDD有時候覺得公孫月太冷淡,可是誰又知道她是外冷內熱(毆)但是,蝴蝶君就是那樣明白,好喜歡那種因為對彼此的愛意而感到驕傲的感覺,明瞭於心什麼的,永遠是我心頭肉啊!

蘭極其實也沒到很穿越XDDD不過在這不免要對不起蝴蝶君一下,章袤感覺就是誰都不愛,也只愛四姊一人的那款(毆)
如果能跟色無極一塊感覺也不錯=v=

>泉風
他們之間的互動時間超短暫,能夠衍生的故事就長了許多(毆)
雖然黃泉在後來也找到了自己,但那些過去仍然存在,從前或許視為大忌,深痛惡絕;直到他回到真正的家,才化為成長的動力XD
看著玉秋風,他總覺得不能不管的,如果自己都知道該怎樣往前走,那怎麼能讓她莽撞的撞入死路呢!
說到這裡又不免覺得秋風真真太早退場了orz

>魔翠
果然是真愛XDDDD
不相信所以執著,他只相信他自己,對於外在的一切,從來都是滿不在乎的,所以他怎麼可能「知道」小翠死了?因為他從來就相信自己不知道!
極度在意,而產生的不願意接受事實的反應,感覺很像打魔王子的臉(喂)因為他是真理,但終究有個永遠不安定的變數存在,那就是小翠,最強力的武器(毆)
唉唷////我會盡力的,有一天說不定會補完!(喂)

>猋歡
我也喜歡六歡,不過感覺是很少被耕耘的一對啊!
他們的初遇,那純粹的喜歡與情感交流,確實很舒心動人,結果到了失心瘋時期,編劇虐的下限是永無止盡orz知道他們退隱時,心裡也沒了原本那種無法諒解的糾結,只希望猋歡真的是活蹦亂跳的(?)退隱了啊!
以後的日子,再也不會是空餘恨,只會是長相守的XD

>蒼赤
蒼的主場非常難得的////
大師兄表現情感的方式,實在是隱晦到一個極限了(喂)我都快跟雲染妹妹一起淚目XDDD索性蒼有蒼的心事,終究還是要勇敢的去牽起雲染的手!=v=
其實認真覺得,對於雲染來說,真正的打擊不是因為蒼對每個人的淡然卻也博愛,而是她不能為。先無關情,單就輩分與修為,餘下五弦壓力不大一定是騙人的(噴)大約我自己給他們的概念是:想保護大師兄。因為大師兄所以才更想勇敢。
這或許就是蒼唯一不知道的事情吧XD
2013-01-02 01:06:21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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