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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3-07 20:07:29| 人氣99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第二部==於是少了一個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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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一族之王,蚩尤王,卻因習俗,保不住自己的親祖母,但聽說她在神農家裏過得很好,天天諣故事給一個叫阿玲的小使女聽,而且和神農家的藥材商人土財主林大戶相處十分融洽,雖不滿意,他也就放下心了。
他永遠忘不了在他小時候,祖母媽講給他聽的一個故事,
她說有個小孩,出生幾十天就會說話,後來不知怎麼就做了國王,
小小的蚩尤問她:「小孩怎麼當成了國王呢?」
祖母媽說:「就是不能咬人呀。」
蚩尤就說:「咬人的放蛇去咬他!」
「可愛的臉蛋目露凶光,」祖母媽抱著他說;「從前有一個國王很凶,他有九個腦袋,十雙眼睛,一百隻手臂,一千條腳……..。」
「他是蜘蛛嗎?」
「不是,他是戰神。」
蚩尤掙脫祖母媽的懷抱,凜然威武地站在地上,口齒不清地以童稚之音說:「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然後他一偏小小腦袋,他永遠都忘不了祖母媽臉上流露的是多麼滿足喜悅的表情。
他最親愛的祖母媽,不但會講故事,還有一個寶盒,寶盒一打開,可以令敵人陷入五里霧中,他的祖父以及父親,光靠這一小小寶盒就征服了南方數百個部族,而他,小小的蚩尤才五歲,就下定決心,不靠寶盒,單靠自己的力量,他也要征服天下。
只是如今,祖母媽不在他的身邊,但寶盒,就是已陪著過世的祖父葬在地下,也仍在蚩尤族的地界之內,因此他對祖母媽的歉意是無可形容的,他只能把這份感情轉移到那個野蠻的女孩身上,他是用她來懲罰自己的無能吧!
堂堂蚩尤之王,初次見面就用了最熱烈最直接的愛來愛了她,她還居然視他如毒蛇猛獸。他是用她來懲罰自己的吧!當然他也有其他打算,他想借她,來打破那害他祖母流落在外的惡劣習俗。
「野蠻歸野蠻,那女孩是有些特別的,曠野相逢,男歡女愛,是最自然不過的事,她卻為什麼每回看到我都面露惶恐之色呢?她的血澈流的是野地的血不是嗎?為什麼呢?為什麼如此厭惡,我所碰到所有女子都偷偷企慕的我的撫觸呢?」
所以蚩尤非但沒有殺了她,還待她如上賓,他的樂趣在,野女孩甚至連上賓是什麼也不知道。
日日有人回報。
「野娘今日做了什麼?」
「野娘草草吃了飯,就笑了,拜天拜地,累了就睡了。」
「仍沒有出門去嗎?」
「是的,一切照大王吩咐,門是誰也不敢上鎖的。」
「好。」蚩尤想了一下說:「從今天起,就說是我說的,全族族人,只要看到野娘,千方百計都要教會她我族的語言,直到她完全熟練為止。」
「是,大王。」侍女喜拉恭敬地退了下去。
門外的族人,對待阿搶是十足敬重的,他們心裏都知道,小石屋裏住著一個對大王意義非凡的女孩,大家都樂於討她喜悅,她想知道什麼,沒有不告訴的,她想學會什麼,沒有不教導的
就這樣幾個月後,從前的阿搶,不但學會了蚩尤的語言,更學會了屬於人類的各種不同於荒林獸群的行為舉止,她天資穎悟,更可以燒出一手毫無肉味的美食來。她依然喜歡敬拜天地,她認為一切順心順意的事的發生,都是上天的安排。而照此以往她要找到親生父母,可能性又增高了好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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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派倉頡去蚩尤族走一趟。」力牧對軒轅主上說。
「蚩尤族是危險的地方,倉頡是文人,不宜由他去。」軒轅王說。
「不入虎犬,焉得虎子。」偏興暗暗幸災樂禍地說:「雖然是文人,但是他口才好,又會野蠻蚩尤所不會、也學不來的文字,相信不會有事。」
「偏興說的是」力牧說,「主上若不放心,我和田昊可以隨行。」
「倉頡你可願意?」軒轅王沉思了一會兒,「我不會勉強你。」
「有兩位將軍同行,我全聽主上的安排。」倉頡恭恭敬敬地說。
「好,那就這樣決定了。」軒轅王說。
對軒轅族而言,蚩尤是個神秘部族,野蠻好武,不易降服,這次派倉頡出訪,一方面是懷著極大的善意,為要以文字為禮物,使野蠻部族得以分享文明的好處,藉以馴服其野性,另一方面為要知己知彼,有朝一日,果真難免一戰時,能有妙方可以破除可怕的五里迷霧,贏得勝算。
而蚩尤族甚至連結繩記事都不會,唯一的文明成就是語言,在武力方面,他們有八十一名猛將,戰門時,會披上銅製鐵甲,頭戴猛獸的面具,手持刀戟弓弩各種兵器,威猛無比。
因此,雖有力牧、田昊同行,對文人倉頡而言,仍是一項重大的冒險,雖是如此,倉頡依然甘之如飴,他深信文明的力量,也深信世上無人自甘下流,樂意永遠成為他人眼中的野蠻部族。
他的想法,有些天真,但吉人自有天相,他如願見到蚩尤王,甚至見到十七歲,青春正美麗的阿搶,蚩尤王的小野娘。
在語言方面,野娘是如此有天份,不過幾個日升日落,她就學會了蚩尤族旳語言,因為她的學習力超強,引起蚩尤王更多的好感,如今既有遠客來訪,遠客語言不通,他就想到派他的小野娘去和對方的文明大使倉頡先生一較高下,看看那一邊先能通曉對方言語,最後贏的一方,自然先就大有面子。
軒轅使者三人,力牧看去嚴肅深沈,阿搶覺得不好接近,田昊力大無窮,阿搶始終懷著畏懼,倉頡為人斯文有禮,幾日相處下來,阿搶不覺對他暗生情愫,先是比手劃腳,再是揣摹發聲,雙方都懷有強烈的上進心和一見如故的好感,倉頡更因這個喜愛跪拜的女子----阿搶,而創造了一個新文字來。
對倉頡來說,阿搶的身世屈折離奇,一個野狼養大的女孩,從小不好殺生,不食野味生肉,真不知她是怎麼生存下來,又怎麼來到陌生野蠻的蚩尤族內而能夠安然無恙。
三日後,初能交談,阿搶告訴他說,蚩尤用的是她狼爸狼媽的老套,從榕樹身邊把她搶了來,但蚩尤不是她的爸媽,在她眼中他是強盜野賊,趁她生病,掠奪了她的身心靈。
「我不能不想在這個人與牲畜也可雜交的地方自由呼吸,請給我空氣,否則我會窒息。」
怎麼熱烈的暗示,阿搶用的是轅軒族的語言。
倉頡很想吻上她的唇,但四下耳目眾多,又豈容他真情流露?
蚩尤是大大失策了,他不該讓阿搶去學軒轅族語,又不該忽略阿搶對他霸王硬上弓的痛恨,
「請你帶我走。」
倉頡看著她那美麗而聰慧的臉龐,只能痛苦地眉頭深鎖。
「搶妹,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我任務在身,我怕因此累及我的主上,甚至引來一場戰亂,民不聊生。」
一見傾心,他們卻只能以任何人查覺不出來的深情來眉日傳意而已,對一對戀人來說,這是何等大的不公與不幸啊!
野而有禮,他於是為她創造了這個示愛的文字,那是「女」字,一個跪拜的女子,在倉頡眼中,阿搶是一切女子的典範,生於野地而守禮。是他,倉頡一生守候的愛侣。
是的,蚩尤王當初臨幸阿搶,真的是考慮也沒考慮,慾望上來,不管是人是獸,先洩欲再說,
他料也沒料到,阿搶會這樣有本事,武的比不上本族男子,文的除了尤隆以外,還真是無人能及呢。
美人原該配英雄,蚩尤是英雄,阿搶不比當初,已修練成聰慧美人一名,身價一高,蚩尤求歡就多有理由可以拒絕,什麼接待賓客太過疲倦,請大王去找宜姬,又說使者出了難題,徹夜思考,恐怕怠慢大王,去找宜姬也好。
宜姬是蚩尤寵妾,而她說得一點妒嫉之意也無,反令蚩尤深感愧疚,心料她既不愛男歡女愛之事,就多在其他方面恩待她。
阿搶便說,除了語言以外,她想隨倉頡先生學習書寫文字。這一點點小小要求蚩尤王自然欣然應允。
就令尤隆向三名使者學結繩,並讓阿搶當倉頡的學生,師生之間傳道傳情,一切意在言外,力牧因此嘲笑倉頡,說除了文字以外,又發明了新語言,只他和阿搶能懂,又要他小心,說阿搶畢竟是野蠻蚩尤族王之妃,情要割,愛要捨,意要三思,否則誤了大事可不得了。
「蚩尤野蠻,雖受我教化,野性難馴,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該是我們完成使命,打道回府的時候了。」
「現在不行,我正和阿搶姑娘,討論一個字,為了這個字,我們現在的關係是互相嘔氣,誰也不理誰的,在這種情況下,不會有人疑心我和她互有情愫,力牧將軍請放心。」
「是什麼字?」
「一個『殺』字。」
「『殺』字有什麼不對嗎?」身為將軍,力牧十分好奇。
「阿搶不認為這個字是好字。」倉頡嘆了一口氣,「它滿含血腥,她說不應該存在。」
「小姑娘分明胡鬧。」力牧皺了眉頭。
「盤古開天以來就有殺戮,確是有理說不清。」但她和他辯論的樣子又是多麼清純可愛,她說:「盤古開天是創是生,未曾創生殺戮,殺念是不請自來的,是客不是主,」又說:「天下文字是你所造,要效盤古,不該主客不分,留惡客、危主人。」
倉頡一時氣不過,便說:「我是老師,妳是學生,誰是主人,誰是惡客?」
阿搶深深看他一眼說:「你一點不了解我,算我看錯了你。」一跺腳,轉身跑走。
田昊聽了說:「小小女孩所講的怎麼和我族神師巫高的口氣那麼相像。」說著就把妻子離家又重新回來的事講了一遍,「她的仁心和神師巫高十分相像。」
「不會她是巫高的女兒吧」力牧不經大腦隨口開了玩笑。
「巫高沒有老婆怎會有女兒,倒是我,我是有個女兒來著,才出世,就被蚩尤的鬼靈附身……。」田昊心極煩亂,又實在想家想夷齊便說:「難道是報應嗎?親手扔了自己的女兒,如今也被大王扔到蚩尤族來。」
「蚩尤的鬼靈附身?會這麼巧嗎?」倉頡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說。
「什麼這麼巧?」力牧搶口問。
「她有可能是力牧大人的親生女兒。」倉頡似笑非笑。
「我看你是失戀昏了頭,我的兒女雖然多到能組成一支軍隊,多一個少一個我可比誰都清楚,不像你,談個戀愛,就得少個字。」力牧說得趾高氣揚。
「少了「殺」這個字,不但你我要失業,倉頡也是顏面盡失,我看她才有可能是我的女兒,那個不祥之女。」
「啊!」倉頡與力牧和田昊三人同時驚住。但倉頡轉念又忽然一樂:「如果她是田昊大人的女兒,可不是太好了嗎?管她是誰的女兒,我們恰可以順理成章,不費吹灰之力,以這為理由,光明正大帶她一同回族。」
三人同時擊掌,默契盡在不言中。
於是田昊去找野娘,要她假扮成自己失散的女兒,田昊無女,野娘無父,戲雖是假,卻也順理成章,一點不難。
而蚩尤族中,正有一人,恨不得阿搶立刻消失,永遠也別出現在她所深愛的蚩尤王的面前,那是宜姬,宜姬擅能舞蹈,跳起舞來,美得像一朵會飛的花兒,蚩尤王也愛跳舞,但在阿搶看來,花易凋殘,而蚩尤的以武為舞,是像彩蝶,翩翩美麗炫爛,卻在大自然中,不能過冬。
原來蚩尤出征,都會讓軍士們載上色彩斑爛的面具,由宜姬編舞,跳上一段既陽剛又優美的戰神之舞,然後獻上俘虜一名,來祭拜戰神,以此取悅戰神,每每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以往獻祭大典都由嫠婦為巫主祭,但自從蚩尤祖父病逝,嫠婦無心致祭,乃至成為無用之人,精神渙散,行為顛三倒四,所有大臣都說必須處死,否則災疫臨身,累及全族,乃至族滅,誰擔當得起。
如今嫠婦保命而被驅逐,蚩尤見阿搶那樣喜愛敬拜天地,就想以她代替祖母祭師的位置,更引起宜姬,她-----原本當之無愧的蚩尤族之花的妒恨。
所以,當田昊以父女相認為理由,要帶野娘回軒轅族見親生母親,蚩尤還十分猶豫不捨之時,宜姬便一股腦的「大王仁厚,天下無雙,親生母女,原本天性,讓野娘去一趙軒轅族,本來就是應該的事。」說得蚩尤無法不答應。
本來蚩尤王想和野娘同去軒轅族,禮尚往來,順便也和公孫軒轅見上一面,但當下宜姬忽然腹痛,哀叫連連,接著一連病了數日也不見好轉,口中單只叫著:「大王別離開我。」蚩尤自然無法不心疼。只得由著倉頡一行三人,將野娘帶離他的視線之外。

從小阿搶對父親是沒有印象的,所以她對田昊是否是自己的親爹一點感覺也沒有,離開蚩尤族,主要是想永遠隌在倉頡身邊,但是母親,那個眼中總是下雨的慈祥影像,卻是從小就時常出現在自己的夢中,尤其是那首迷離的曲子:
「桑田誰耕,天南地北,夢難成
川前月昇,無人問兒,知何處
濁濁黃流,冷冷清聲,忍心恨
淚下幾滴, 口裏輕哼, 搖藍曲」
她更是不可能忘記。她對田昊沒有太多親切感,她長大了,一路上她只像個終於獲得愛情的小女人,甜蜜地依偎在倉頡的身旁,不斷地唱著這首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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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興,他心中最最瞧不起的人,卻是軒轅,軒轅越是受到愛載,他就越是妒恨不能自已,嬰孤是他送給神農族長的百歲賀壽禮,他叫轅弟是替炎皇叫的,在他心中炎皇才是天下共主,軒轅再行,也只是轅弟,公孫軒轅永遠比不上至高共主—神農炎皇。而可愛的嬰孤,除了採藥奏樂等技能以外,牠還有一項無人能知的技藝,就是殺人。
他是連嬰孤和一把叫癒合斧的石斧一起送給炎皇的,石斧一共二套,癒合斧能使傷口瘉合,另一把叫傷殺斧,只要移動必定要見血,傷殺斧嗜血,他自個兒留著,用來保護自己,嬰孤耍握癒合斧時是一隻乖巧的好獸,但若換握傷殺斧,牠就是無人想像得到殺人不眨眼的凶獸。
這個秘密,他連炎皇也沒有告訴,在他想來,凡是天下共主,都是擅長殺人不見血的陰謀者,轅軒是,其實炎皇又何嘗不是,所以他必須把傷殺斧留在身邊,嬰孤是他養大的,他自然有辦法隨時招回牠來,總之,他無法壓抑心中的想法,取代炎皇為天下共主者,不該是公孫軒轅,而該是非他莫屬才對。
神農雖然年老,並非沒有野心,軒轅這個新生的部族勢力日漸強大,雖然雙方已簽定和約,但他仍不放心,因此當偏興涎著臉暗中送上嬰狐與癒合斧為禮物時,神農不但沒有拒絕,而且大方地收下。
「嬰狐有靈性,癒合斧見血癒合,神農大族以醫病救人為己任,我得了這件寶物,想來想去,不送給老族長還真不知該送給誰?」
「這個。」神農撚了撚自己雪白的鬍鬚說,「想必大人有求於我。」
「不敢不敢,」偏興卻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架勢來說,「我不過和老族長一樣,求的是一個天下太平而已,」他嘆了一口氣又說,「天下上百個部族,都被我族公孫軒轅征伐成功,有誰像老族長,以天下人之病為病,天下人之痛為痛,尤其是進入我族境內採藥這件事,這樣的救命大事,也要對您限制東、限制西。唉,我雖然是軒轅族的族民,心裏也暗中感到太不公平,太沒天理呀。」
「哈哈哈,沒想到偏興大人原來是這樣明理。」神農又故意說,「我看公孫軒轅也比不上偏興大人的大仁大義。」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偏興聽了心曠神怡,「將來公孫若有任何暴行,我一定第一時間傳來消息,希望老族長替天行道。」
神農把玩著癒合斧,忽然往外一丟,斧口正砍下一株隨風搖曳,意態瀟灑的柳樹。
二人默契盡在不言中。

台長: 但願之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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