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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3-07 19:46:54| 人氣20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第一部==最該遺忘是仇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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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樹真正關心的是黃土高原上窯洞中他所親愛的紅姜。
阿武剛出世,餵哺奶水的事自然交給乳娘,男人做也做不來,而尋找殺害千岩的兇手的事,他也盡心盡力了,暫時沒有進展,就交給青冥去施展魅力吧。
神農貴族研藥習醫,尊奉女媧氏,救人惜命,不信巫師,只在醫救無效時,由主送葬師在亡者入葬前,敲破一個藥罐,以示歉意及敬意,而列須,這位愛喝酒的送葬師,以前也是族內赫赫有名的主送葬師,卻因嗜酒如命,屢屢誤事,才變得無人敬重,但是愛喝酒的他,送葬之外,卻對藥酒也甚有研究,上回鬼蛇之毒,所以能在短短半年之內製作出解藥,列須的功勞可還不小。
再怎麼說,力樹畢竟年輕,像鬼蛇這樣,連炎帝都頭痛不已的全族性大災難,他又如何可能比長輩更加鎮靜不毛躁呢,他有的是一股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強烈信心與志氣,那一次,他的研究方向著重在蛇蟲身上,不惜和千種蛇類朝夕相與,分析有毒無毒蛇類的差別所在,以求解毒,數月過去毫無所獲,某日愁眉不展,行經湖畔,忽然聽見有人高聲歌唱,不成曲調的男聲,竟然是從湖中傳來,連奇怪也來不及,他縱身一躍就將這人救起,這個怪人正是列須,一身酒味,還埋怨他:『我正泡在酒缸裏樂不可支,是誰這樣大膽卻把我拉了起來。』
而力樹一心全在如何解了鬼蛇蛇毒才好,研究半天,什麼成果也沒有,心情本來也不太好,救了人命,還被搶白大駡,就更加皺了眉頭說:「水中有蛇蛇有毒,長者要多加小心。」
「蛇愛喝酒我灌牠,灌醉之後,牠又奈我何?」
灌酒?他怎麼沒想到,就這樣,多虧列須點醒了他,
然後,列須就這麼一面品嚐好酒,一面試試杜仲酒、試試高粱酒、試試雄黃酒地不斷和他切磋,才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地,在調製一顆沒有信心的丹丸之時,因加入了小米酒而成功找到解鬼蛇蛇毒之妙方。
要去黃土高原,必須經過葷弼地境,研製蛇毒解劑,他與列須已培養出不錯的默契,偷天換日,取得紅姜玉體,列須更是幫了不少大忙,最便利的是,這位看似瘋瘋癲癲的往日主送葬師,居然超級愛喝專治鬼蛇的解毒藥酒,憑他一身酒味,鬼蛇根本不敢近身。
紅姜的事列須也很清楚,只要有酒,守著一個屍身,對一名送葬師來說,又有什麼困難呢?
當然,列須是守在窯洞墓門外,而力樹總是握著紅姜冰涼的手,閉上眼睛,就想到紅姜的好,她的身影就會詡詡如生地出現在他面前,每天他都得這樣充電,充完電,他的腦子就會變得格外清晰,選擇藥材、比較用量,找尋適當的生禽死物為實驗對象,就變得百折不回。
常常他從窯洞中出來,列須就會醉癲癲半觀望、半取笑地說:「人人像你這樣朝拜太太,別族巫師也都不愛朝天拜地了。」
聽到這話,他的心裏就會升起一陣暖意,得到加倍的信心與勇氣。


力樹不在家,青冥則常為探望阿蟬而走動,而向來那麼活潑可愛的阿蟬變了,變得沉默寡言,
以前她看到鬥蟋蟀眼睛就發亮,尤其愛吃炒蚱蜢,現在蟋蟀吸引不了她,蚱蜢也誘感不了她,隨著她的病漸有起色,她看見誰,眼神都像帶了一把刀,好像每個人都是殺了千岩的凶手,她不多話,只是狠狠地瞪著人。
「阿蟬別這樣,我受不了妳這樣的盯視。」青冥說:「而且,妳越是這樣,凶手越會把自己隱身到妳想也想不到的地方,讓妳永遠報不了仇。」
「那你要幫我。」她仍是咬牙切齒著。
「我怎麼會不幫妳,我……..」他多麼想輕撫她的臉龐,把一份愛的吻痕烙印在她心上,但是他也才起心動念,卻立被阿蟬淒厲地截斷。
「一天沒找到凶手,我一天不甘願,十天沒找到凶手,我十天不罷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我都要把那個殺千刀的碎屍萬段!」
「遵命!」青冥並不是個擅長低聲下氣的人,但他曾醋意翻黱地看過千岩這樣簡單傻氣地報上這二個字,就居然逗得阿蟬銀鈴般笑,就不顧違已交病,也照樣說了。
可惜阿蟬像被麻醉了似的,眼神緩和了些,只是笑不出來。
他則受傷地把臉微微轉開,心想:「一個可愛的火爆娘子,口中說說也就算了,如果我找不到凶手,她,一個拖著小孩的婦人,拿什麼本事去擒凶復仇呢!」
「不如我們來比賽。」她的神情突然煥發起來,「看誰能夠先找到凶手。」
「好。」青冥溫柔愛慕地看著她。


這天,炎皇百歳壽辰,全族歡黱,萬紫千紅的藥草花園,擺滿一桌又一桌的精緻藥饍,
鎮心安神的芝麻棗仁鮮蝦糕、清心解鬱的南薑蕃茄汁、寧心安神的茯苓餅、息風定驚的天麻陳皮粥、養心生心的參麥龍磁湯、舒肝解鬱的首烏合歡雞、、解毒消濕的薊根笑蓉蛋、活血通絡的赤芶煮豬腰、活血利尿的白茅金銀茶、通竅暢氣的桃仁牛膝香、驅風鎮痛的菊芎木瓜煲羊肉、辛涼解表的桑菊薄竹飲、消食解毒的米醋蘿蔔菜、解熱生津的地瓜葛根煎、化痰止咳的蘆根煮雪梨、滋養腎肺的山藥隨豬肚、健脾益髓的土茯苓豬骨精、、養陰生津的玉竹滷豬心、溫中散寒的丹金二香湯、和胃止瀉的糯米山藥糖、行氣健脾的陳皮甘草蜜、涼血止痢的小豆煮鵪鶉、潤腸通便的蘇子核桃及能治腸癰的白花蛇舌滾豬肉、能治肺結核的黃精燉田雞、能治哮喘的冰糖白蜜汁、能治潰瘍的鮮包心菜飴糖汁 及蒲公英燉豬腰、能治支氣管炎的沙參玉竹鴨、能治感冒的葱白鯇魚頭……..千道百道幾乎全是以藥入菜的的食補美食。
每年的這一天,也是神農族人互相比較調藥技藝的最大盛會,所謂藥補不如食補,而其實,食材和藥材並沒有不同,二者的區別只在於,人生病時所進食的稱為藥,藥側重治病,食物則既能飽腹又能養生。
就是力樹也遠從黃土高原和列須相偕歸來,阿蟬見到哥哥十分高興,卻和列須「哥倆好呀,什麼一對寶地划起亂七八糟的酒拳。
「阿蟬向來不喝酒的。」力樹也不是質問,只是心事的分擔分享,卻問得青冥無地自容。
「她也不跟我喝酒。」青冥看著阿蟬和列須一起玩得那麼天真起勁,也只能暗自豔羨地搖頭。
力樹像是沈浸在愛河中一樣地說:「喝酒能夠暖身,我就常用溫酒給紅姜暖身。阿蟬瘋不瘋癲我們都清楚,她很聰明,一面看似胡鬧,一面其實也在暖心。」
「可是,為什麼我總是走不進她的心裏?」
「可以,你一定可以,多加把勁,她總會受感動的。」力樹嘆了口氣,其實在他,除了紅姜以外,誰又可以走入他的內心世界?「列須大師,我們一起去敬炎皇一杯。」
還沒走到紅姜的父王身邊,遠遠地就看到炎皇板著一張臉:「每況愈下,每況愈下,今年的藥饍比賽比往年差太多了,冰糖白蜜汁不甜,桃仁牛膝香不香,這一口沒有原汁原味,那一口少了油鹽醬醋。」老族長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就是力樹看了也暗自發毛,和列須二人規規矩矩地敬了酒,就恭敬地退到一旁去。回頭看看阿蟬和青冥,終於二人站在一起有說有笑,力樹心想,及時把列須拉開,顯然是對的。

「來人!」炎皇一聲令下,左側一大片瑰麗的草簾應聲缷下,一隻雙腳直立的青綠色怪獸「哇哇哇」站了出來,牠的叫聲如同嬰啼,非常可愛。
炎皇揚揚得意:「這是嬰狐,青丘山裏養來的一隻九尾獸。」
阿蟬好奇心起,立刻丟下青冥,擠過重重人群,搶到最前頭,青冥人在後頭,隨在身側,聲聲客氣而緊張地說著:「借一步路,請借一步路。」道道地地十足護花使者的心腸。
「九條尾巴,牠有九條尾巴,小孩愛看新奇事物,我應該把雅達帶來。」
「我們看吧,回去再講給她聽。」
阿蟬沒說什麼,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啊轉,好不熱衷,青冥深為她的這個表情而著迷,動也不能動一下。
阿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嬰狐之上,太特別了,牠發出的聲音,又可愛又惹人憐,全身上下卻仍可以那樣忙碌,九條尾巴分別對準了九個陶碗,不同節奏,一面發出美妙音樂,一面還在拼命摀藥,而身前二個上肢,握著一把月彎似的木弓,說時遲,那時快,「咻!」的一聲,月彎裏一把金亮的斧頭應聲而出,連枝蔕葉削下一大串的荔枝。阿蟬一馬當先,心想,這是紀念品,她一定要給帶回家去向自己的可愛女兒獻寶。
「啊,好燙」
誰知才伸手呢,立刻慘叫一聲,青冥連忙飛奔過來,把她的手護到他的胸前,低頭一看,已經長出水泡,心上大吃一驚,念頭一轉,出手就把她擊暈。
所幸,離開人群有段距離,少了啞巴吃黃蓮,平添誤會的麻煩,他抱起了她,向力樹稍作解釋,使了個眼色,急匆匆先將阿蟬帶回了家。
在炎皇大壽之日,發生這樣的事,當然非常掃興,力樹這個白臉,再次又與炎皇的大黑臉面面相對。炎皇惡目瞪視著青冥與阿蟬的不告離席,隨之眼光轉向力樹,語調陰冷地說:「不是幫林大戶去了黃土高原,尋找神奇藥材去了,還回來做什麼?」
「特地歸來給族王祝壽,願族王萬壽無疆,同時願獻上寶物「玲透」玉佩,服佩在身,將能不逄邪崇。」
語聲才落,一群力樹家丁,齊聲不斷高呼:「服佩在身,不逄邪崇;服佩在身,不逄邪崇。」既整齊又響亮的烘托,身為族長,炎皇已是神氣十足,如此助威,才算平息了怒氣。
一場壽筵熱熱鬧鬧地過去,回到家中,阿蟬已從昏迷中醒來,她又悲又恨,雙拳緊握,「口中喃喃唸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殺害雅達的爹的人,居然是嬰狐,炎皇的嬰狐!」
力樹吃了一驚。
青冥眉頭深鎖地對力樹說:「同樣的手法,同樣燒燙人手的石斧,你看,阿蟬的手給那削下荔枝的石斧給燙傷的情形,和我上次被燙傷的情形完全一模一樣。」
力樹驚駭莫名,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說,「應該是巧合,不會是族王。」
同樣燙手的石斧,當然是線索,只是能再追查下去嗎?炎皇脾氣陰晴不定,一不小心,所爆發的衝突都是族人們所不樂見的。
阿蟬和青冥也不能再說什麼,尤其是阿蟬,
「我的千岩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明著不殺他,要暗著取他性命,炎王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要用趁人之危的手段,他已經被鬼蛇咬了,還用石斧砍殺他,為什麼、為什麼?」
她是如此茫然痛苦,終於哭倒在青冥的懷中。
這像是老族長的行事作風嗎?
力樹和青冥雖然仍想找出真凶,但總是顯得一點不積極,只有阿蟬不罷休。
她跑到林大戶家,說:「我要買個美人。」
林大戶嘻嘻笑著說:「阿蟬妹妹本人就是美人。怎麼還需要美人?」
她輕描淡寫說:「忙不過來,找她照顧雅達。一定要找特別漂亮的,我希望雅達長大,也能迷倒眾生。」
「哈哈哈,這有什麼問題?」
數日後,林大戶領著一位儀態優雅、姿色美豔的女子來到阿蟬面前,他十分捨不得地說:「她叫甜英,連我都想留在身邊,讓她給雅達當褓姆,是我對小姪女的愛護之意。」
「真是感動,我讓雅達天天來叫叔叔。」說著親親熱熱和甜英姐妹似地聊起天來,林大戶正想怎麼倒把我丟在一旁時,阿蟬才從腰間取出以物易物的誠意:「死要錢嗎?這是千玄草,去和我哥研究去。我才了解你呢!」然後回過頭來,十分和氣地牽著甜英的手說:「我家雅達乖得很,一點不費事。」
一席話把林大戶氣得七竅生煙。「殺千刀、殺千刀、賤嘴毒物死阿蟬。」
「千玄草是寶物,專治喉嚨痛的。」而阿蟬壓根沒理他,她一心只想報仇。
而林大戶也沒真和她計較,他也知道阿蟬一直心情極低落。只是他萬萬沒料到,這位在他眼中只配當小孩褓姆,漂亮而不解風情的美人胚子,不久之後,居然成了炎皇最最巃愛的侍妾。
「妖精配美人、不對,是美人配妖精,不對,真他阿蟬的呸呸呸!」林大戶重重地啐了一口。
是的,阿蟬並沒有讓甜英去當雅達的褓姆,她把她留在家中千般獻殷勤,又說林大戶這人有錢而小氣,炎皇是一族之長,接近他,平步青雲,她自己都想,只是炎皇看不中她,自己又拖了個孩子,美人應該配英雄,說甜英的花容月貌正是炎皇所鍾愛的那一型,不該庸庸碌碌地跟著林大戶,言語無趣又粗俗,她才初看一眼而已,就早看不下去,因此,是救了甜英,誠心為她而轉運。
果然,炎皇對她十分寵愛,任由她口口聲聲喊著甜王甜皇,樂在其中,也不生氣。甜英則對阿蟬充滿感謝。漸漸,阿蟬進入炎皇宮殿,如入無人之境,透過甜英,炎皇的一舉一動,阿蟬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瞭若指掌。
從甜英口中,她首先知道,那叫嬰狐的九尾怪獸,是炎皇細心調養的靈獸,炎皇年高,擇採草藥,費力勞神,而這些麻煩工夫,卻都可由嬰狐獨力代勞。
「那麼除了陪伴採藥、代勞代力以外,嬰狐可會-----殺人?」阿蟬費勁安排一切,為的就是想知道這個答案。
「我見過牠耍著石斧,削下木瓜、水梨、蘋果等各式水果。殺人?」甜英一味搖頭戰慓,反問「妳怎麼會這樣問?」
「也沒有,我只是好奇,那樣一大把斧頭,不能殺人,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斧頭就是斧頭,用來砍樹砍柴,為什麼要殺人呢?」
「那麼,就把那柄石斧借給我如何?我上回送給林大戶的千玄草他愛得要命,我比嬰狐更有經驗又靈巧,我可以找到數都數不完的新奇藥草,使妳永遠受寵。」
「那太好了,我從小孤苦伶丁,甜皇常說看到我就像看到他那已過世的小女兒紅姜公主,所以把石斧送給我玩。而我總想著如何回報他以及回報妳。可是那把斧頭的斧柄是用火木做的,會燙手又把握不住,要它有什麼用處呢。」
「有用,當然有用,我用它來教小雅達,燙手的東西不可拿,總之,它一定會是教小孩不要隨便玩火的最有力教材了,而有了我,要採什麼藥草,我可又比靈狐管用多了。」
幾日後,阿蟬取得石斧。



台長: 但願之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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